那一晚的梦境比任何一晚都更加真实。
从身后搂住我腰身的手臂更加有力,吻在我后颈的嘴唇更加深情,在我耳边呢喃的话语也更加清晰。
“想你。”
从前,总是快醒来时方意识到仿佛昨晚有这样一个梦,而如今,我清楚地确定这一切都是进行时。我一定得醒过来看看这一切是否真的是梦境。
我试着动了动我的身体,居然能动,所以我猛然起身,然后借着从窗外倾泻下来的月光看到枕在我枕头上的曜灵。
那些梦原来都不是梦?
每个晚上他都如此玩弄我?
一时间,我急怒攻心,大声质问:“你干什么?”说着,我拉过被子裹在胸前,一副防备的模样。
他坐起来说道:“别怕,我——”他想解释,却无从开口,顿了顿,把身体凑到我跟前,想拉我入怀。见我一个劲儿地向后退缩,他却依然霸道地搂住我,说:“别怕,我,只是太想你而已。”
我气愤之极,拼命地挣脱开,抛下一句“我讨厌你”就朝屋外冲去。
一出门,我就被寒风吹了的打了个冷战,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只穿了内衫就出来了。可是到如今我不想回去拿衣服,只想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静静。于是,我依然朝着山林跑去。
曜灵跟在我的后面,大喊着:“你给我回来!”
“你可以走,但我的邦媛不可以……”
这熟悉的话语又一次在我耳边回响,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他是那般爱他的邦媛。刺骨的寒风都没有他的那句话伤人。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偏要跑。就算我现在身无分文全部家当都没在身上又如何?逃开了你我总会好起来。痴情的戏码电视剧里每天都在上演,我也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看到女二对爱着女主的男主那般痴心不悔,我就替女二不值,觉得女二真傻,转身看看身后的男二不也是另一番风景么。所以,我必须逃离男主女主的世界,虽然我现在乃至以后都没有男二,可是一个人过日子也不会没有乐趣的。纵然爱情不是自来水可以收放自如,但我相信,只要远离男主,我的心会恢复平静。可他为什么要因为这张脸而不放过我?灵魂都已经不是齐邦媛的了,就算那张脸再好看再熟悉又能怎样?爱一个人不是该爱他的灵魂么?原来不管哪个世界都看脸。
其实结果是预料到的。他的暗卫就在这附近隐蔽着,抓我回去简直易如反掌。可我偏偏不想就范。当我被轻功了得的暗卫抱起腾空的时候,我狠狠地咬了那人的手臂一口。于是我自食其果地摔到地上,沿着那山坡滚下去,直到头撞到一块大石头。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一睁眼,我便对上了一张臭脸。昏黄的油灯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出他气急败坏地面孔让我熟悉,让我想到我告诉他真相的那晚。
“你疯了?不要命了?”
见我转过头不理他,他又极温柔地说:“幸好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
幸好伤得不重,弄坏了这幅好皮囊,我如何赔得起。他的皇贵妃挂了,尸体经过微生物腐烂变成土壤中的腐殖质是必然的,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法则。难道就因为我穿越了,反而让她有了金刚不坏之躯么?这不公平,对我不公平。
他俯身躺下,从身后抱着我,温柔的低语:“跟我回去,好么?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听到他说我心里有他,我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语气冷冷地说:“你恐怕是误会了。”
“我误会?你送我的围巾难道不是因为爱我?”
“你是皇上,你让我送你我便送了。好歹我们朋友一场,临别留念。”我怎么会承认那条围巾饱含着我全部的爱情。
“你——”他语塞,迅速起身在我的柜子里翻腾,很快便把那布包和宣纸甩到我的面前,质问我:“对我没什么?那这些又代表什么?”
我惊讶他怎么会发现我的秘密,吃惊的同时还没忘为自己遮掩:“你想多了,那些都是可以卖钱的。有了钱我就可以赶快逃离你过自由的生活。”
“卖钱?我的东西你居然要用来卖钱?你不知道那样做是杀头的么?”
我哈哈一笑,说:“反正你又不会杀我。”
他欺身过来,双手攥住我的肩膀,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他紧咬着牙,声音如同挤出来一般。
如果不在乎他的皇贵妃,他当然敢杀我。他是帝王,自然是想杀谁就杀谁。难道,我的保命筹码已经没有了?他已经不在乎这具身体了?也好,那就来个痛快吧。
“那就杀了我吧。”我双手架开他的手臂,逃开他。
“你——”他语塞,过来拥住我,说:“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一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要挟的资本还在?他还是在乎他的齐邦媛的?我,该高兴么?
接着,他又喃喃地说:“我拿我自己也没办法。对不起。”说完,便吻上我的唇。那吻轻轻柔柔,带着一点颤抖。
他的吻越来越轻,却让我的心步步沦陷。我从他的吻里感受到一种哀伤和无奈,那轻柔的吻里居然带着一丝决绝。他怎么了?我的心为他疼痛起来。
他的唇渐渐离开,抱着我的手臂比刚才更紧。他环住我的身体,头低垂着架在我的肩膀上,说:“我要出征了。”
什么?我推开他,问:“你说什么?”
他又把我拉回怀里:“西北的羌国犯我大晟疆土,我要亲自出征。刘光地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你派将军去就好了,用自己去么?”我心里不愿意他去赴险。
“羌国不断地骚扰边境,跟他这一仗是迟早的,我这次去打算灭了他,永绝后患。我去一来抚慰边境百姓,二来鼓舞士气。”他说,“国君的职责所在。”
他身为国君,自会有暗卫和精锐部队保证他的安全,可是,我却总有一丝担心。我没有立场发表任何意见,只能不作声。
他柔声说道:“你是愿意回宫还是愿意在这里等我?回宫我会更放心一些。在这里,我会留下暗卫保护你。”
暗卫留下来,那他呢?“我,我不用别人保护。”
“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暗卫我留下一队带走一队。”他解释道,然后问我:“你是要留在这里了?”
“嗯。”
“我又要有很久都看不到你了。”他无限伤感地说。
我不知该怎么跟他对话,只觉得他的吻落在我的颈项和耳垂,****难耐。他寻上我的唇时,我并未拒绝他,只是闭着眼睛,任他的嘴唇吸吮轻咬。我的心悬着,不能呼吸,实在承受不了时便重重地喘息。仿佛是那喘息声刺激了他,他的吻开始用力,双手捧住我的脸颊,不给我呼吸的间隙。其结果自然是一有空隙我就会拼命的呼吸,那声音……好吧,是很诱惑,我自己都害羞。他干脆将我抱起扔到炕上。在我抱怨有些疼的时候,他已经压到我身上,嘴唇从我的唇上滑到我的颈上,手已经探进我的内衫里。
寒冷的冬夜,我贪恋这一刻的温暖,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仿佛吻的是我而不是齐邦媛。
他的吻他的手都在用力,他的呼吸沉重而压抑,而那压抑终于发出了声音:“给我,我想要你。”
而我,迫切地问道:“你,要的是我,还,还是齐邦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