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领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人从千秋殿外走进,于殿中跪拜道。
少顷,殿上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山呼万岁。最后赵瑟不得不也跪拜而下。他煞费苦心,就是为求一个名正言顺,否则凭他能将帝妃软禁宫中的势力与手腕,要谋夺那个位置并非难事。
赵瑟万没想到,赵遣鹿不但没死,还潜回了京城,进入了宫中,如今公然出现于朝堂之上,其死讯便不攻自破。如今赵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太子之位落到了赵遣鹿的头上,真是棋差一招,就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赵瑟纵心中愤恚,也不好当着文武百官抗旨。来日方长,现下他大权在握,即便赵遣鹿当了太子,也不敢动他分毫,若父皇不顾父子之情,非要撕破脸皮,他也不畏强行逼宫,父皇自己逊位于他的话,赵遣鹿空有太子之位又如何?他这个七皇弟,不过是个病秧子,迟早还是要死在他手上,到时看父皇还能如何。
远在夕加京中的江楼月,还未出嫁南邦,已然从吴王妃变成了太子妃,此事在夕加京城传为一时谈资,人们或嫉或羡,或嗔或喜,谓南邦太子无妻妾子嗣,江楼月为太子妃,独宠可期矣,当然亦有笑话者,赵遣鹿是个病秧子,她表面也是在养病的,这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江氏嫡女既是嫁为友邦太子妃,如今婚期将近,康宣帝与皇后皆赐予了不少嫁妆,其丰厚堪比公主出嫁。
夜重华不知何时站在了赵管家的身边,冷眼看着装有嫁妆的盒子箱子之类的被送进府中,可把赵管家忙了个够呛。
江楼月现身出来,总要来领旨谢恩的。夜重华一见这前院里站着的众人要开始跪谢了,他抬腿就掠走了。
宣旨的是姜元陆,这也可以看出康宣帝的重视了。待他们走后,江楼月瞥眼看见角落里的夜重华,后者嘴角轻轻地勾了个笑容,很有几分惊艳之色,她却知他在笑什么,她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却不得不照规矩来,他却可以随时我行我素。他的轻笑不过一刹,随即又是冷然。
夜重华跟着她去南邦,赵瑟必要对付他的,要将其除之而后快,当然,对付的人肯定也少不了她这个担着虚名的太子妃。
夜重华手臂一伸,突然将江楼月揽了过去,她便侧身贴在了其胸前。眼前之人是夜重华,南邦鼎鼎大名的杀手赤虹,江楼月根本不会多想什么,而是凑近了问道:“怎么了,有人监视?”但他却是什么都没说,将她像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往外推开,而他此时眼中的空无一物,只有她看清了。
她看着转身离开的夜重华,白眼一翻。这是闹哪样,调戏我,要调戏也是我调戏他吧?
她刚一转身,就看见了正朝自己走来的孟归尘,她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刚才夜重华是在整自己么,在跟她开玩笑?就他那个样子,鬼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真是不能以正常人看待。
孟归尘方才在不远处看着那些被送进来的嫁妆,进来又见了江楼月和夜重华的举动,心里虽是清楚得很,但不代表他心情能好得了。
“你来了。”江楼月道,心里小小地打了个突。
“你放心。”孟归尘如是道。只这三个字,两人心照不宣。
“最近新接掌了阁中不少事务,到时恐怕不能去送你了。”孟归尘道。
“好。”江楼月道,要他看着自己出嫁,的确是不好。
“摘星阁在南邦也有分舵,只是实力不及夕加之内的,等我整理好了,过几日让萧安把名单给你送来。”孟归尘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太乙门在南邦的势力很强,对官员上下多有渗透,但是那天棱令,你尽量少用。”
江楼月看出,他说此话时,是有过犹豫的,唯有用之于她是弊大于利,他才会如此说的。“好,我记住了。”江楼月道,她笑着牵了他的手,“走,尝尝我新酿的酒。”
孟归尘目光温柔缱绻,反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再也不愿放开了。
五月十一日,桐影与诸葛昭阳成亲,远山馆中置宴,只江楼月等府中十数个人参加。苏弗和江楼月给桐影准备的嫁妆颇丰,比普通的官家小姐还要贵重。
虽诸葛氏已沉冤昭雪,但诸葛昭阳已是一个死人,婚礼便没有一点张扬,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祝福之意。至于他何时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桐影,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
苏弗是当家夫人,自然是高堂首选,桐影本要让江楼月也上座,后者执意不肯。“我素来没把你当成奴婢看待,你今日出嫁,如同我的姐妹一般无二,我还比你小上大半岁的,我必是不坐的。”江楼月道。桐影盖着红盖头,不好多言,只好依了她。
礼成,江楼月打趣道:“桐影,我且看你如今是住我的清风斋,还是在这远山馆。”
在此的多是素日与桐影交好的丫头们,听了此言,早已笑作一片。
桐影悄悄红了脸,被诸葛昭阳握着的手不由缩了缩。
“楼月别打趣她了。”诸葛昭阳笑道。
“你们听听,桐影才过门,她家夫君就开始帮忙管起我来了。”江楼月笑道。
众人又是笑闹一片。新人的脸上,只有甜甜的笑意。
红烛在室内哔啵燃着,盖头用秤杆挑开,便有一双温润如鹿又灵气活现的眼睛看着诸葛昭阳。
“娘子,我有事跟你说。”诸葛昭阳道,尽管他实在不想坏了这和美的气氛,但他的娘子要嫁的是什么人,他必须告诉她。
“你说吧,能得小姐如此看重,且你又受了这些磨难。”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庞,上面的历历疤痕,当初一定很痛,“我猜夫君必是有些来历的。”
“我原姓诸葛,名昭阳……”诸葛昭阳一点点道来,时时看着她神色的变化。桐影未插一语,只静静听他讲完,“我的夫君,既是诸葛昭阳,亦是朱心。”她声音温柔,眼神坚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诸葛昭阳紧紧握住她的手。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对新人岂能辜负了去?
夜色朦胧,帐帘垂落,映出鸳鸯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