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嵩到了公司,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高层会议。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放下文件,向他助理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去董事长办公室找安震霆谈话。出乎他意料的是,安震霆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诧异,好像早有预料似的。
“你……终究还是决定要回去了。”安震霆说,他坐在办公桌后的摇椅上,脸上虽然很平静,但语气中透露出诸多的不舍和失落。
“嗯,”高嵩回答,说:“我爸妈现在年纪一年比一年老了,我也担心他们在工作中很吃力。更何况公司迟早有一天会要我接手,所以……。”
见高嵩没有说下去,安震霆轻叹了口气,说:“高董事长有你这么孝顺、优秀的儿子可真幸福啊!”说到这里,他突然感到心里特别堵得慌。眼神没有焦距似的凝视着高嵩的身后,像在思愁些什么。“如果当年我能理智点,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独一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了。”他沉重地又叹了口气,然后笑着问高嵩:“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你爸的公司?”
“我把这边的工作都交接好了再去。”高嵩说,一股愧疚感突然涌上心头。
安震霆沉默了些许片刻说:“好吧,你把手上的工作暂时都交接给尼尔,他和你一起进的公司,我比较放心。”
高嵩点了点,心里却五味杂陈,感到很难过也很惭愧。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不只是把安震霆当成自己的上司那么简单。从另一个角度讲,他是他进入社会的启蒙老师,也是生活上的朋友。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在父亲冷落自己的8年间,是他扮演了父亲的角色给了自己温暖。他无条件的栽培自己,能坐上总经理的位置,毋庸置疑少不了他的提拔。
此时此刻,高嵩的思绪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有不舍,有难过,也有同情。这么多年了,他不曾听安震霆说起过他的家人,虽然偶尔也会很好奇,但是他也不敢主动去问。因为他一直都认为;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块别人不可侵犯的禁地,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仅冒犯了别人的同时也显得自己很冒失。
一直盯着高嵩的安震霆看出了他的忧虑和心思,心里感到一阵欣慰。“男子汉大丈夫,”他安慰道:“不应该在必然要发生的事情上多愁善感,而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接着微笑地又补了一句:“我能理解你。”
“谢谢董事长。”高嵩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还好你爸公司经营的是男女时装,不涉及休闲运动这一块。”安震霆风趣地又说:“不然你这个强劲的对手我都有些挡不住啊。”
高嵩笑着说:“您太看得起我了。”
“唉……,”安震霆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有个女儿该多好哇,那我一定要她嫁给你。”
“还好您没有,不然我就麻烦了。”
高嵩说话时,察觉到安震霆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落寞、忧戚又悔恨的表情。随即他又立刻换上了温和、轻松的笑容,端起办公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送到嘴边,碰了一下杯口没喝重新又放下了。
“这么说,”安震霆试探地问:“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高嵩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没有正面回答。
“哈哈哈,”安震霆见状,仰头大笑了几声问:“是不是送便当的那个女生呀?”
“……。”高嵩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哟,还不好意思了呢。”安震霆八卦地又问:“你们发展得怎么样了?”
高嵩这才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们两个还好吧。”
“还好是多好?”安震霆穷追不舍,接着问:“你不会是已经玩腻了就把人家给甩了吧?”
“哪有,”高嵩辩解道:“您这话就太损我名誉了,未免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吧。我都没表白过,怎么可能……。”
“哈哈哈。”话还没说完,安震霆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高嵩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怎么样?招供了吧。”安震霆得意洋洋地说道。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能让我们高总经理喜欢的女生一定不普通?”
“董事长,这您就猜错了。”高嵩说:“她就是个很普通的女生,但经历的事情和做的事情却很不平凡。”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不自觉地荡起笑容,眼睛异常闪亮。
“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安震霆说:“我帮你把把关。”
“您见了一定会喜欢的。”高嵩微笑着说。
“这么肯定?”
“我爸那老顽固见了她都开窍了,早上还说要找人家下棋。”
“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等有机会我一定带她来见您。”
“我拭目以待。”
“那没什么事我先去工作了。”
“嗯,好。”
高嵩退出了安震霆的办公室,便开始了忙碌的交接工作。但同时,他心里又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眼前突然浮现了那张灿烂、自然的笑脸,还有那双灵动、有神、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