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空气格外舒爽。风儿轻轻地吹过,带走了雨水的潮湿,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紫嫣双臂抱胸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遗留在玻璃窗上的水珠出神。高奕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真相大白了,她也终于肯相信高奕确实已经离开这个世上的事实了。可她的心却始终不能够忘怀,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收起了对高奕的心。但是当她看见高嵩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释怀。她主动接近他,只不过是把他当成高奕的替代品而已,这点她比谁都要清楚。他对她说话的语气,看她的眼神,跟高奕相差甚远。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去靠近他。看到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就心生无名之火,醋劲大发很不是滋味。她知道,也许这样做不会如她所愿有什么好结果;她也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让自己空虚、孤独、伤痛的心灵得到一些慰藉和满足罢了。
“嫣儿,”门外传来韩秀萍的声音。“出来吃早餐了。”
“知道了。”紫嫣应道,过了好一会才下楼去。
韩秀萍看着女儿脸色阴郁的走进餐厅,于是担忧地问:“嫣儿,你没事吧?”
“没事。”紫嫣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丁鲍磊看了眼女儿,他坐在餐桌顶端的位子,语重心长地说:“丫头啊,人都已经去世8年了,不要再去想了。更何况凶手现在也已经抓到被绳之于法了,你也该为自己将来的幸福做做打算。”
“爸,”紫嫣不悦地看着父亲说:“你可以不要在吃早餐的时候说这些吗?”
“好好好,我不说。”丁鲍磊说:“中午我和王院长约好了一起吃饭,他儿子也会去。听说他儿子长得一表人才,你也跟去看看。”
“爸,”紫嫣提高嗓音叫了声,十分不耐烦地又说:“求求你别说了行吗?”
“那我问你,”丁鲍磊也提高了嗓门,一针见血地问:“你是不是想和高奕的弟弟高嵩在一起?”还没等紫嫣回答,他接着又说:“人家高嵩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只是把高嵩当成高奕。再这样下去,对大家,特别是对你自己会造成二次伤害,你为什么就这么任性呢?”
“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请你以后不要插嘴我的事情。”说完,紫嫣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离开了餐厅,接着便听到大门“砰”的一声巨响。
丁鲍磊夫妇被吓得不禁哆嗦了一下,餐厅里突然静悄悄的。
“这下你满意了吧。”韩秀萍从椅子上站起身,责怨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不都是你给惯坏的。”丁鲍磊又气愤,又气馁。
“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宠她宠谁呀。”韩秀萍气冲冲地也出了餐厅。
丁鲍磊看着桌子上还没动筷子的早餐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
——————
午饭时间,高嵩坐在之前带羽欣来过的那家西餐厅的同一个位子上笑眯眯的。上午10点左右的时候,羽欣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吃饭。虽然他感到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这时他抬起手看了看表,羽欣比约定好的时间迟到了10分钟。
“死丫头,怎么还没到。”高嵩小声嘀咕抱怨道。
话音刚落,羽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就出现在高嵩的面前。
“对……对不起,高嵩哥。”羽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迟到了。”
“你还知道自己迟到了。”高嵩有些生气地说。
“对不起啦。”羽欣在高嵩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说:“我不是故意的,路上塞车塞得厉害,所以才会迟到。”
高嵩狠狠地白了眼羽欣,问:“你就这样跑出来,店里怎么办?”
“没事,我贴了四个字。”
“外出有事?”
“不是,有事外出。”
高嵩脸上立即出现了三条黑线。
羽欣笑了笑,拿起餐桌上装订成册的菜单翻开,一面说:“今天我请客。”
高嵩望了望窗外的太阳,问:“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羽欣从菜单上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高嵩。
“那次在地铁站的情景我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高嵩说:“你今天居然请我到这么好的餐厅吃饭?”
“我那是中华五千年的传统美德——节俭,”羽欣辩解道:“不是舍不得车费钱。再说了,这都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着。”
“说吧,”高嵩鄙视地绿了眼羽欣,问:“什么事?”
“嘿嘿,”羽欣嬉皮笑脸地恭维道:“高嵩哥果然厉害,不愧是双羽集团的总经理,这都被你猜中了。”
“切入正题。”高嵩不耐烦地催促道。
羽欣示意高嵩向餐桌边靠近一些,然后她站起身,隔着餐桌,倾身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会。
“这样……不太好吧。”羽欣坐回位子后,高嵩面露为难之色的说道。
“怎么不好,”羽欣问:“你是不是答应先?”
“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不要怪我。”
“那你就是答应了?”
“看你这顿请得丰不丰富。”
“高嵩哥,”羽欣提高嗓音喊了声,瞪着高嵩说:“你趁火打劫。”
“那你可以不请,”高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我明天也可以不去。”
“好啦好啦,你点。”羽欣把菜单推到高嵩面前,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稍微悠着点哈。”
高嵩翻开菜单,举手示意叫来了服务员。接着就看到羽欣满脸心疼不已的表情,心里仿佛在滴血似的咬着下嘴唇大气不敢出一声。
“羽欣,你想吃什么?”高嵩点完后,还不忘向羽欣问道。
羽欣连忙摇摇头说:“我不吃了,”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我喝水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高嵩抬起头对服务员又说:“要多一份意大利面。”
“好的,请两位稍等片刻,您刚才点的餐我们会马上为你们送过来的。”
服务员走开后,高嵩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越过杯口心情愉悦地欣赏着羽欣的表情抿了一口水。
“怎么?”高嵩放下水杯问:“心疼了?”
“心在滴血。”羽欣重重地在自己胸前捶了两下。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心滴血的。”高嵩微笑地站起身,伸长手抚弄了一下羽欣的头又说:“我去趟洗手间。”
高嵩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羽欣半响才回过神来,她望着向洗手间方向走去的背影,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然后她理了理被高嵩弄乱的头发,俯身去捡被自己不小心弄掉在地上的一包餐巾纸。这时一双穿着皮鞋的脚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猛然抬起头,看到有些日子没见面的王建文正站在她眼前。他身穿一套灰色西装,扣子是打开的,可以看到里面的小马甲和衬衣。和工作时穿的白大褂比起来,此时的他更加英俊帅气显男人味,而且多数时候架在他鼻梁上的黑边框眼镜也被隐形眼镜取代了。不过,他看起来消瘦了好多,面色也不太好。
“你……一个人来的吗?”羽欣捡起餐巾纸放到餐桌上。其实她好想说:“你瘦了好多。”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是,”建文回答说:“还有我爸和你姨父。”
羽欣顺着建文的视线看到了坐在餐厅另一边的丁鲍磊和他父亲,两人好像正在说件很有趣的事情,笑容肆意地在他们脸上荡漾。
“一起过去用餐吗?”建文收回视线问道。他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从一进餐厅,他就看到了羽欣对面的高嵩了。
“不了,”羽欣说:“我这边还有朋友。”
“是高嵩吧。”建文心里很不好受。
“是。”羽欣简短地回答。
“他可真有福气。”建文苦涩地笑了一下,问:“上次拒绝我,也是因为他吗?”
“不全是,”羽欣说:“但我也不否认他占了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建文沉重而失落地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说:“你说话不能委婉点吗?”
“我不想骗你,”羽欣说:“也不想骗我自己。”
“多希望你是骗我的!”建文微扬起头笑了笑,酸楚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羽欣低垂着脑袋,内心充满了愧疚,她感到建文刚刚叹出的那口气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头顶。
建文看着羽欣,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最后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羽欣,”高嵩从洗手间出来,在位子上坐下来问:“你……没事吧?”
“嗯,没事。”羽欣头也没抬地回答。
高嵩朝餐厅的另一边望了眼,然后伸出手放在羽欣的手上。其实他早就从洗手间出来了,所以两人之间的对话他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建文离开的时候还特别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擦着肩膀从他身边走过。羽欣由于内心的愧疚一直低垂着头,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站在建文身后的餐位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