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上,高嵩起床下楼来到客厅,很自然地顺口说了句:
“爸,妈,早上好!”
徐惠凤惊讶地从沙发靠背上扭过头,看着高嵩往餐厅走去。她顺手拍了拍坐在旁边看报纸的丈夫,惊奇地问道:
“哎,老公,今天什么日子?”
高远博翻阅着手上的报纸,像似没有听见。
“难道是我听错了?”徐惠凤怀疑地自言自语道。
“你没听错,”高远博开口说:“臭小子转性了。”他放下手里已经看完的报纸,朝餐厅走去。
徐惠凤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高嵩今天太反常了,平时下楼来要么黑着个脸,要么拉长个脸,像别人欠他几千万没还似的,更别说和他们夫妇俩打招呼了,可是今天他……?
高嵩走进餐厅,普嫂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的丈夫普管家在外面车库里洗车。还有一个人正在餐桌前摆放碗筷,看到他进来时,立即抬起那美丽的脸微笑地说:
“早上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高嵩问。他满脸和悦的表情一下烟消云散了。
“我……。”
“是我昨晚打电话叫紫嫣今天早上过来的。”高远博刚好走进餐厅,他打断紫嫣的话又说:“怎么?你好像很有意见?”随后在餐桌顶端正席的位子坐了下来。
徐惠凤走进来又说:“你今天陪紫嫣出去走走。”
“我没空。”高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立在餐桌旁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天是星期天,”徐惠凤又问:“你要去干吗?”
“总之我有事。”高嵩瓮声瓮气地回答。
徐惠凤见高嵩打死不从,于是很生气地说:“你哥在的时候,你的事就是他的事。现在他走了,让你陪紫嫣出去走走都不行,你对得起你哥生前对你的好吗?”
高嵩的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脸上表情异常的阴沉,但又带着深深的悲伤。他看着此时有些尴尬的紫嫣,眼神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怨愤。
紫嫣望着高嵩那像黑洞一样深邃、凛冽的眼神,没来由的全身颤抖了一下,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好像每次她到高家,都会使他们一家陷入“硝烟弥漫”的气氛当中。
这时普嫂端着做好的早餐从厨房里出来,高嵩转身准备走出餐厅。徐惠凤见状立即问:“你要去哪儿?”
“我去叫普管家吃早餐。”高嵩生硬地答了声,然后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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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凤说的那番责备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早餐过后,高嵩心不甘情不愿地顺应了父母的意愿。他其实有想过跟紫嫣好好相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看到她就有种罪恶感在吞噬自己,这种罪恶感迫使他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跟她好好相处。
节假日的步行街一片繁华热闹、拥挤喧哗的景象,琳琅满目的商品、服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紫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居然把高嵩带到了羽欣的店铺。
羽欣和采琴正站在收银台里边,看到他们俩走进店里时不免有些讶异。
“表姐?”
采琴惊诧地看了看羽欣,又看了看紫嫣。
“你和高嵩哥怎么会一起来我店里?”羽欣有些疑惑地又问。
“我们今天都有空,”紫嫣笑着说:“所以就出来走走。”她故意将双手挽着高嵩插在裤袋里的手臂。
采琴吃味地看着紫嫣的举动。羽欣的脸上也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表情。
“对了,”紫嫣接着又说:“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先走了。”
“好,”羽欣笑容僵硬地回答说:“玩得开心。”
紫嫣佯装完全没有察觉到高嵩脸上的变化,自顾自地挽着高嵩走出了羽欣的店铺。两人走出去之前,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在谈话期间高嵩的一个小动作。
羽欣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很般配,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楚的滋味。
“羽欣,”一旁的采琴这时把手搭在羽欣的肩膀上问:“紫嫣是你表姐?”
“嗯,是的。”
“你不要怪我多嘴啊。”
“你说。”
“我怎么都觉得你表姐是故意的,有种在你面前炫耀的感觉。”
“你怎么觉得是在我面前呢?”羽欣侧过脸贼笑地看着采琴说:“难道不是在你面前?”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对你表姐又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我倒是觉得……。”采琴狡黠地看着羽欣,眼睛里全是无尽的探索。
“觉得什么?”羽欣说:“好了,我们不要在这里八卦了,我表姐本来就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可是我觉得……。”
“别可是了,赶快回去吧。”羽欣打断了采琴的话,推着她往店外走。
“你不用我帮忙啊?”采琴反过头来问道。
“不用了,你如果回去陪陪羽仁,我会非常感谢你。”
羽欣把采琴推到了店门外,采琴说:“那我先回去了哦。”
“嗯,拜拜。”
羽欣挥了挥手,送走了采琴,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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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离开羽欣的店铺后,高嵩停住脚步,淡漠中带着愤怒的情绪。
紫嫣把手从高嵩的臂弯间抽了出来,小声地问:“高嵩,你怎么了?”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高嵩冷若冰霜地看着紫嫣责问:“你为什么要在羽欣面前这样做?”
“我做什么了?”紫嫣委屈地反问。
“你少在我面前装。”
“那你为什么怕我在羽欣面前挽着你的手?”紫嫣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高嵩有些闪烁的眼神,一语中的地又问:“还是说你喜欢上了她?所以怕她误会?”
高嵩哑言失色怔住了。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在乎羽欣的一举一动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和眼神了?特别是当她看到紫嫣挽着自己手臂的时候,那种闪烁、异样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不敢直视她。
“也许……,”高嵩在心里默默地想道:“是她坚强乐观的生活态度和毫不掩饰做作的性格感染了我;又或许……是她去医院看我时回头莞尔一笑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开始了,谁知道呢?”
“我喜欢谁是我的权利。”高嵩看着紫嫣说:“你不要仗着我爸妈倒向你,就跟我提些过分的要求。我告诉你,我不是高奕,你不要把我哥的感情转移到我的身上来。我可不像我哥,那么有耐心,我更加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感情。”
“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绝?”
“因为不想总是有个矫揉造作的人在我面前晃。”
“你说我造作?”
“是,”高嵩斩钉截铁地说:“没错。”然后拂袖而去。
对于高嵩既没承认喜欢羽欣,又没否认不喜欢羽欣的回答让紫嫣的心里变得更加恼怒。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高嵩这样对待她,她也一直自信满满的认为男人们见到她都会为之倾倒,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会败给和自己相差甚远的羽欣,正因为这样她才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突然觉得自己高贵的自尊心受到了卑微的践踏,她望着高嵩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透露着尖锐而又复杂的神色,一股怨恨开始慢慢地在她心里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