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高嵩下班之后没有去公司的员工食堂用餐,而是开车去了市区商业街。他把车停在商业街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沿街开始一间间找羽欣的店铺。虽然昨天因为提前出地铁而搭计程车送过羽欣,但由于还要上班的缘故,在商业街入口就放下了羽欣,根本没有去过店里。经过一番寻找,他看到了羽欣的店铺。店里没有客人,只有羽欣坐在收银台里面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生意怎么样?”高嵩走进店里问。
“还行。”羽欣顺势抬起头,惊讶地问:“高嵩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出来办点事刚好经过这里,所以进来看看。”高嵩突然发现自己也这么能扯,接着他又问:“很忙吗?”
“今天没什么客人,不怎么忙,加上现在又是午饭时间,没理由人家连饭都不吃吧。”
“也是,”高嵩说:“那……一起吃饭呗。”
“可以啊,但是你要请客哦。”
“没问题。”
高嵩原本还有些担心羽欣会拒绝,毕竟女孩子都比较敏感这些东西,但没想到羽欣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开车带羽欣去了一家他常去的高级西餐厅,里面装潢优雅精致,情调怡人。羽欣抑制不住内心的新奇,眼睛东张西望、左右环顾,一副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餐厅的迎宾把他们两人带到一个靠玻璃窗的座位。随后服务员拿着两本装订成册的、厚厚的菜单微笑地走过来,把菜单恭谨的摆在两人面前,还帮他们倒好了柠檬水。接着45度弯腰,双手重叠放在腹部的位置,很礼貌地问:
“请问两位是现在点单吗?”
“先等一会吧。”高嵩回答,因为此时羽欣用菜单挡着服务员的视线拼命地在向他使眼色。
“好的。”
服务员走开了,羽欣小声地说:“高嵩哥,这里很贵呢。”
“那是当然,这里是全市最好的一家西餐厅,所以各方面都很讲究,以至于每个细节。”
“其实只要吃得饱就行了,我没想过要坑你。”羽欣说:“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
高嵩忍俊不禁地笑了,随后说道:“请你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你就大胆地点,想吃什么点什么,不要跟我客气。都说了我请客,那就得随我。再说了,都进来了还出去,我脸往哪儿搁啊。”
羽欣这才翻开菜单,整个菜单翻了个遍之后她又拿着菜单挡住自己的侧脸,身子前倾,很不好意思地说:“高嵩哥,老实说我活了23个年头了,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牛排。”
高嵩也把身子向餐桌前倾了倾,说:“那来份七成熟的菲力牛排怎么样?这种牛排肉感质嫩,是牛脊上最嫩的肉,几乎不含肥膘。”
羽欣连忙同意的点点头。
高嵩坐直身体,优雅地扬了一下手,服务员马上走了过来,轻声地问道:
“请问您现在点单,是吗?”
“是的。”高嵩说:“两份菲力牛排七成熟,一瓶GerardBertrandSypah2010,然后一份水果沙拉。”他看向羽欣又问:“羽欣,你还喜欢吃什么?”
羽欣摇了摇头。
“先这样,”高嵩抬起头对服务员说:“一会有需要我再叫你。”
“好的。”服务员很礼貌地又说:“我跟您确认下您刚才点的单;两份菲力牛排七成熟,一瓶GerardBertrandSypah2010,然后一份水果沙拉。”
高嵩点点头表示没有错,服务员收起两本菜单,微笑地向两人躬了躬身走开了。
羽欣一脸仰慕地看着高嵩问:“高嵩哥,你是不是经常点餐?”
“因为常在外面应酬,所以……,”高嵩问:“怎么了?”
“你点单的样子特帅,特有主见。”羽欣又说:“有时我跟羽仁一起出去吃饭,菜单翻遍了还只点了一个菜,记得有一次服务员都不耐烦地走开了。”
高嵩禁不住地笑了。
“把你逗笑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羽欣说。
“是吗?”
这时服务员端着红酒和红酒杯走到餐桌前,先把红酒给高嵩确认了一遍,才用酒刀划开酒盖,接着熟稔地打开了瓶塞,用白净的口布擦了擦瓶口后把瓶塞递给了高嵩。高嵩接过瓶塞看了下,闻了闻放下瓶塞朝服务员微笑地点了点头。服务员俯身帮高嵩倒了些酒,倒酒完毕后用左手的口布擦拭了一下瓶口。羽欣满脸崇拜的表情看着高嵩优雅地端起高脚杯向外倾斜45度在灯光下观察着酒的色泽,又轻轻地晃了晃酒杯看看酒的挂杯情况,然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酒的香味,才放到嘴边吸了一口,认真地品味着。过了一小会,酒液通过他的喉管让他性感的喉结鼓动了一下。品完酒后,高嵩又朝服务员点了点头,服务员这才敢帮羽欣倒酒,酒到三分之一的位置时,服务员顺势转了下酒瓶,又用白净的口布擦拭了一下瓶口。
“谢谢!”服务员帮高嵩倒完酒后,高嵩说道。
“不客气,”服务员指着刚送上来的两份牛排说:“祝两位用餐愉快!”然后微笑地又朝两人弯了弯腰退开了。
服务员走开后,羽欣回过神来,突然眯缝着眼睛看着高嵩,凑近了问:“你应该不是单纯的,只是出来办事经过我那里吧?”从一开始她就觉得高嵩怪怪的,毫无理由的请她吃什么饭。
“看来这丫头片子还真不是吃素的。”高嵩暗暗地想道。他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放下后十分真诚地说:“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羽欣有些莫名其妙。
“救了我两次。”
“两次?”羽欣更是不解了,她看着高嵩心想:“我什么时候救了他两次?”
“如果不是你救了采琴,我想采琴已经带着怨恨离开了这个世界。”高嵩说:“我的余生也会带着一颗负疚的心活在这个世上。”
高嵩的话让羽欣感到特别意外和惊讶,原来表面冷酷无情、说话尖酸刻薄的他,其实很在意别人是不是因为自己而受到了伤害。
“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了。”羽欣笑着安慰道:“采琴姐已经想通了,她现在不知道有多精神呢。”
“那就好。”
“采琴姐还跟我说,是你替她保住了工作,她很感谢你。”
“我只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那也证明你其实还蛮有人情味的,不像别人所说的嚣张跋扈、狂妄自大、冷酷到像中央空调的公子哥,虽然你有时候说话确实挺尖酸刻薄的。”
高嵩怔怔地凝视着羽欣,上次羽欣在医院喂他喝粥时所感受到的那股像血液一样的暖流又在他的身体内涌动。
“高嵩哥,”羽欣见高嵩愣着不说话,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怎么了?”
“哦,没事,赶快吃吧。”高嵩回过神来,指了指桌上的牛排说道。
而恰在此时,紫嫣走进餐厅,她看见和高嵩坐在一起用餐的羽欣,甚是惊疑地想道:“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看来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说的话还有那么些可信度。”
紫嫣示意走在她前面的迎宾不用再带路了,她径直走到高嵩和羽欣的餐桌旁,假装很诧异地问:
“高嵩,羽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用餐的两个人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突然出现的紫嫣。
“表姐!”高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这么巧?”羽欣说,她也感到十分意外。
“我可以坐下来和你们一起用餐吗?”紫嫣问。
“当然可以。”羽欣说,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高嵩脸上不悦的神情。
“羽欣,”紫嫣坐下后问:“你和高嵩是怎么认识的?”她看了看脸色沉下来的高嵩。
“我们是……。”
“你不用回答她的问题。”高嵩迅速打断了羽欣的话,面色冷峻地看了眼紫嫣。
羽欣觉得很不对劲,她看了看高嵩,接着不敢再吭声了。但气氛一下变得十分怪异,原本因为可以吃到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牛排而有些兴奋的她,这会功夫却完全食不知味,只觉得尴尬。
——————
午饭过后,高嵩开车送羽欣去了店铺才返回公司,紫嫣却在公司的大堂里等着他。他装作没看见似的从紫嫣身边走过,准备坐电梯回自己的办公室。
“高嵩,”紫嫣叫住高嵩,转过身看着他挺直的背问:“你很讨厌我吗?”
高嵩没有回答。
“如果我想和你交往,”紫嫣又问:“你接受吗?”
高嵩怔了怔,接着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接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高奕。”说完,高嵩头也没回,走近电梯按了楼层按钮,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紫嫣只看到一张面色凝重、冷漠阴峻的脸。事后她都觉得自己的勇气有些莫名其妙得可笑,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右耳朵上的那颗痣,但他毕竟不是高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