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赶到医院,正巧高远博夫妇洗好手,换好无菌服准备进ICU重症监护室探望高嵩。他请求医生也让自己一块进去,医生先是不答应,后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走进ICU重症监护室,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时,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徐惠凤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扑到儿子的怀里,但为了安全起见她努力抑制着自己。高嵩脸色苍白,嘴上罩着氧气罩,鼻孔里插着两根管子;平时整洁、好看的短发被医用帽包裹着,露出光洁毫无血丝的额头;两条浓密的黑色剑眉此时显得无精打采,耷拉着贴在眉骨上;一双平日里炯炯有神、让人望而生畏、却迷人的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眼脸上如同女生般卷翘、漂亮的睫毛似乎已经失去了它的魅力,静静地在下眼睑上投下一抹浅显的阴影。他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双手驯顺、失去活力的摆在身体的两侧,右手食指上还被血氧仪“吃”掉了半截。
夫妇俩悲痛欲绝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起色的人。他雪白如纸的脸深深地触动了他们的心弦,把他们在还没有进监护室目睹儿子受伤后的容颜的那种强烈希望给予了狠狠地打击。可即使病人的生命力如羽翼般脆弱,他们依然还是抱着强烈的希望,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坚持下去,坚持到儿子醒过来喊他们一声:“爸,妈!”
监护室里的抽泣声愈来愈悲怆,徐惠凤靠在丈夫的怀里,手抓着他的衣服,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全被衣服吸收了。她不能再待下去了,高远博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扶着她和林枫哀伤地离开了。
林枫在医院陪着夫妇俩,没有返回农场了。中午采琴打来电话,他简短的说了几句就借口挂掉了,因为他怕说多了让她察觉出什么而对他穷追不舍、刨根问底。他深知自己会招架不住,待她知道这件事情后令到她无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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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齿轮依然有规律的转动着,可对羽仁而言,它似乎比昨天、前天、或者前天的以前慢长了许多许多,慢长到他在教室里几乎快要熬不住了。教授讲什么,他就听什么,至于听没听进去,那是另外一回事。教授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合一张的在他看来是那样的无趣,甚至令他感到厌烦。
“他怎么讲这么久。”羽仁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低下了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手腕上的表,看着秒钟跳过一格又一格。“啊……,它怎么走得这么慢呀!”他心浮急躁地在心里叫道,手胡乱地搔了搔自己的短发,又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目光最后停在了教室的门口。他多么想不管不顾地从那里冲出去,以往他从未觉得那条门这么有吸引力,而此时此刻,他望着它,就像望着一个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上帝似的对它留恋不舍地移不开眼睛。他感到有人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肘,但他不想理会,他太想从那条门冲出去了。过了不到3秒钟,手肘又被人推了一下,他烦躁地收回目光对着推他手肘的人叫了起来:“林薇,你干吗呀?你烦不烦啊?”
林薇不但没生气,还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他茫然不解地望着她莫名其妙活动的眼睛,过后才感到全教室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我说你干吗呢?”教授严肃看地着羽仁问。
羽仁猛然偏过头,惊慌、畏惧地望着一脸严峻瞪着他看的教授。
“门那边的风景好看是吗?”教授不苟言笑地又说:“让你看得这么入迷。”
羽仁闷不吭声,垂下眼脸对教授的话不屑一顾。他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把教授的话当回事,他一心只盼望着快点听到下课铃。如他所愿,正当教授又准备开口训他时,下课铃声响了。
教授欲言又止的神情令到一些学生忍俊不禁地捂嘴窃笑。但羽仁怎么也笑不出来,教授离开教室后,他好像又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最后他还是背起了包,双手插进口袋,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教室。
林薇随即跟了出去,她追上羽仁问:“羽仁,你心情不好吗?”还没等羽仁回答,她接着又说:“我看你今天心事重重又焦躁不安的样子。”
羽仁在楼道口突然止步了,他手握着楼梯的栏杆扶手,吸了口气想对林薇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呼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抬起脚有气无力地走下了台阶。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林薇跟着羽仁,小心翼翼地又问:“能告诉我吗?”
羽仁没有出声。
林薇也不敢再问下去了,她跟着羽仁从五楼下到一楼。他还是一声不吭,径直朝学校的草坪走去,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她踯躅着要不要也走过去和他一起坐下来。
“你不过来坐一下吗?”当林薇想好准备离开让羽仁独自清静一会的时候,羽仁说道。
林薇立马两眼放光,马上转回身,走到羽仁身边,羞嗒嗒地理好衣服坐了下来。
“如果我能遇到一个像我姐那样的女生,我也一定会像高嵩哥爱我姐那样爱她,为她毫不犹豫地付出生命。”
林薇震惊地注视着羽仁的同时又感到十分疑惑?
“很奇怪是吧?”羽仁又说,他苦笑着看了眼林薇。
“嗯,”林薇回答说:“有点儿。”
羽仁沉默了一会,接着把羽欣和高嵩的事情告诉了林薇。
林薇听后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来。
“所以……你是在担心羽欣姐?”林薇说,眼睛依然看着羽仁的侧脸。
“还有高嵩哥,”羽仁补充道,他停了停又说:“说真的,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心思上课,下午最后一节课我都不想去了。”他转向林薇看了一眼。“我爸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给我,他肯定是还没有找到我姐。所以我必须去找她,至于上课,我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林薇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来,眼睛突然特别闪亮地看着羽仁说:“我们一起旷课吧,”羽仁睁大眼睛,诧异万分地看着她。“我陪你一起去找羽欣姐。”她说着已经站起身了,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埃,拉起羽仁朝学校大门奔去。“去找羽欣姐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听到好多同学都说去那个地方祈祷很灵验。以前我是不相信的,但今天我愿意相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