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山影朦胧。
羽欣的房间很早就亮起了灯光,她穿着宽松的睡衣走近窗前,拉了拉百叶窗帘又走到床边。床铺上放着她准备好上班要穿的衣服和裤子,接着窸窸窣窣的响声从窗户里飘了出来。
寂静的城市慢慢地从熟睡中清醒了过来,那些汽笛声也开始呜嚷呜嚷的响个不停。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上了7点30分,平常的这个时候羽欣连早餐都准备好了,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
采琴一边做早餐一边心里犯起了嘀咕,她把早餐做好后走到羽欣的房间,抬手一面敲门一面朝里喊道:
“羽欣,出来吃早餐了,第一天上班可不要迟到喽。”
“……。”
房间里没有回应,采琴侧耳贴在门上细细听了听,隐隐听到里面有些慌乱的响声。
“羽……。”
采琴提起嗓门又准备喊,可就在这时门突然一下打开了。她顿时目瞪口呆,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看着站在门口的羽欣。
“采琴姐,早上好啊!”
羽欣有些别扭的看着采琴。
采琴回过神来,一把拉起羽欣的手走到餐桌前对着羽仁问:“见过你姐这样穿衣打扮过吗?”
羽仁没有回答,只是傻傻地摇了摇头,一副惊呆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姐姐。
“哎呀,你们两个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盯着我,浑身不自在。”羽欣尴尬地说道,接着她又对羽仁说:“羽仁你以后上午10点再去店里,就不用跟着我们这么早起床了,早餐我会帮你留着。”
说完,羽欣拉了拉餐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羽仁回过神来说:“既然老板都发话了,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采琴还有些无所适从,站在羽欣身旁定定地看着她。
“采琴姐,”羽欣侧仰起头看着采琴问:“你还打算这样站多久?”
——————
采琴和羽欣吃完早餐走出院子的时候,高嵩的车刚好稳稳当当地停在她们前面。
高嵩身穿黑色西装从驾驶座上下来,他绕过车头走到两人面前。脸上立即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平常那个大多数情况下都是T恤牛仔裤配帆布鞋、看起来不像老板的羽欣,今天焕然一新让人眼前一亮。她脸上化了点淡淡的妆;一向扎起来的马尾辫此时自然、蓬松的蜷曲着批在胸前;身穿白色荷叶领短袖衬衫,衬衫的下摆扎在深色九分折边的牛仔裤头里;裤头上系着一条漆光红色皮带;一双五公分米色的高跟凉鞋使她纤细的双腿显得更加修长好看了。
如果说昨天以前的羽欣活泼开朗、漂亮可爱,那么今天的她就有一种知性的干练美。
高嵩缓过神来,面带微笑很绅士地拉起羽欣的手,弯身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
“你……今天很美!”
从高嵩注视着羽欣的那刻起,采琴就很识趣地上了车。她坐在后车座位上,一脸羡慕不已的表情透过车窗看着两人。
羽欣脸颊绯红,一直延伸到了耳根、颈脖。她羞答答地低着头,不好意思直视高嵩的脸,但是脸上甜蜜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
羽欣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也不清楚途中经过了哪些地方?更加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下车的?她好像隐隐听到采琴调侃地说话声。
“高嵩,你以后矜持点,这丫头肯定被你的举动给吓傻了。”
高嵩但笑不语,手自然地搂着还沉浸在恍惚中的羽欣的腰和采琴一起走进了公司大堂。
大堂内突然像炸开了锅似的,立即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羽欣这才如梦初醒般从神游太空中回到地球,脸上退却的红晕又瞬间席卷而来爬上了她的脸庞。
来上班的职员们自觉给三个人让出了一条道,然后站在两侧你推我挤,后面的人伸长了脖子想一睹他们总经理身边的女人。
羽欣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深刻的感受到高嵩的魅力。他耀眼夺目,走到哪都光彩照人,即使只是和他站在一起也都会成为注目的焦点。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眼睛看着前面不敢往两边瞥。
高嵩意识到这种因为自己带给羽欣的不适感,于是稍稍加快了脚步。但他脸上依然从容不迫、镇定自若,这种场合他早已司空见惯了。
三个人走到电梯门前停住了,身后的人群早已聚合,开始七嘴八舌、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
“那女的谁呀?怎么和总经理一起来上班?”
“总经理还搂着她的腰呢,不会是女朋友吧?”
“看这情形好像错不了。”
“天啊,那女的也太幸福了吧,总经理开车接她来上班。”
“照你这么说,人事部的映主管也不差,她也是坐总经理的车来上班的。”
“……。”
议论声此起彼伏,高嵩、羽欣和采琴站在人群前面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叮咚!”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三个人佯装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走进电梯。有人还以为高嵩会像第一天来上班时那样,让他们跟着一起进电梯(如果不是羽欣在身边感到不自在的话,他是会的)。其中一个女职员前脚刚准备踏进去,电梯的两道门开始往中间移动。她吓得连忙缩回了脚,一时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她神情失落、沮丧,两眼恼怒地看着两道电梯门合在一起。电梯在一片哄堂大笑声中迅速地上升了。
“她还没我好看呢。”
人群中贸然地响起这句话,笑声一下戛然而止,纷纷将目光投向说话的人。她是个五官端正,长得漂亮,但有些婴儿肥的女人。她身穿紧身长装,臀部微显得有些赘肉。丰腴的胸部挤成一条深深的、美妙的rugou从V字衣领口露出来,显得诱人异常,令人浮想联翩。她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着已经关上的电梯门,由于脚尖的力道不是很稳,胸脯随着身体而微微地晃动着。她看得如此出神,似乎没有发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白痴相!”
跌倒在地上的女职员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怒目的瞪着有些婴儿肥的女人发出恶毒而讥讽的声音。这才把婴儿肥的女人拉回了现实,她收起视线。周围的人都安静地看着她,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使她尴尬不已,她慌乱之下用力拨开人群,选择了爬楼梯(因为隔壁的电梯前一天出现了故障正在维修),大堂内瞬间又爆发出一阵嘲笑声。
1分钟后,电梯降到了一楼。笑声也停止了,所有人都进了电梯,大堂内这才恢复平静。
前台的芊芊和倩倩相互对视了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感叹。
“这些人哪!”
——————
进公司不到两小时,羽欣毋庸置疑地成了公司其他职员茶余饭后所讨论的对象了。整栋行政办公大楼里的人无不知晓,每个人都以早上见到的那一幕津津乐道。
有的出于忌妒而丑化她的形象,有的心平气和不置一词。前者居多,后者甚少,微乎其微。这在女人堆里是尤为普遍的心理和行为现象。世界上有些人似乎见不得别人胜过自己、强过自己、好过自己。简而言之,就是希望别人差于自己、蠢于自己、丑于自己心里才会找到平衡感。当事与愿违的时候,就会卑鄙、无耻地在背后恶意中伤、讹传别人。
作为当事人的羽欣心里自然不会舒服,可是无巧不成书,还有更让她不好过的。
那个跌倒在电梯门前的人就是被高嵩刚提升为设计部主管的尹梦玲。她为人正直,不给人穿小鞋,对工作热忱、不计较,经常毫无怨言地加班。就因为这样,高嵩有那么两三次还碰到和她一起坐电梯下班,而且还随意地聊过几句,所以才态度坚定地提升她为设计部的主管。但话又说回来,人无完人,她毕竟是个女人。对自己仰慕的男人身边出现的女性会产生极大的忌妒心理也是很正常的,会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说些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话,做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自从采琴早上把羽欣交给尹梦玲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更不会让她好过。除了端茶、倒水、泡咖啡还是端茶、倒水、泡咖啡。原本打扫卫生的阿姨被她调遣到了别的楼层打扫卫生了,于是设计部整层楼的卫生毫无疑问落到了她的头上。不仅仅这样,尹梦玲还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不停地加以指责。光是一杯咖啡就让她泡了五次,到了第五次还说不好喝。她极少喝咖啡,对咖啡没有深度的研究,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样泡出来的咖啡才算好喝。而且她也不知道尹梦玲之前喝的咖啡是什么味道,只能听任尹梦玲的一面之词,觉得是自己不会泡咖啡。
“你是猪吗?”尹梦玲大声嚷道:“你故意的是不是?连杯咖啡都泡不好。”
“我重新再泡一杯。”
羽欣说着,伸手准备端起尹梦玲办公桌上的咖啡去茶水室重新泡,谁知尹梦玲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算了,滚回你的位子上去。”
“哦。”羽欣声音打颤地应了声,退出了尹梦玲的办公室。
羽欣忍气吞声、不做任何反驳的态度更加惹怒了尹梦玲,她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作只好拿桌上的文件和设计图稿撒气。因为羽欣没有顶撞她,她找不到更充分的理由继续对羽欣进行攻击和辱骂。
羽欣强忍着尹梦玲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无理取闹地发邪火而不敢发作。她怕别人搬弄是非,说她仗着高嵩在这里耀武扬威、作威作福,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吞。她心情抑郁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呆呆地看着办公桌上的一本时装杂志闷不吭声。
“哎,人家可真好啊,不做事也有工资收。”
“是啊,这年头靠关系可比靠实力强多啦。”
“谁叫你没本事勾搭上我们英俊多金的总经理呢。”
“就是啊,要不然我们那会进公司也不需要经过初试、复试、试用期考核才能进来,而是像某些人一样直接就舒舒服服地坐在设计部的办公室里了。”
“嗯,说得有道理。”
羽欣刚坐下没几秒钟,她前排的办公桌卡位里的两名女设计师就意有所指地冷嘲热讽了一番。她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怒瞪着眼睛不敢反驳。因为她们两个所说的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在事实面前替自己辩解那是很不明智的愚蠢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