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微风越过如沐的春天,在夏季的夜晚逗留。
2011年5月的初夏,柔和的晚风轻轻地拂过安羽欣的脸颊,她一副郁郁不乐、怏怏不快的神情走在回家的路上。每天晚上22点30分左右的样子,她从公交车上下来。因为她家离市区商业街比较远,不管是坐公交车还是地铁,到站下车后还得走十多分钟路程才能够回到家里。
羽欣双手握着斜挎在肩膀上的单肩包肩带,沮丧地低垂着头颅。五一过后,店里生意很不好,所以她心里有些郁闷,人就显得更加疲倦、了无生气。
行人空无的马路边矗立着漆白的灯柱,橘黄色的灯光照亮着寂静的夜晚,把她纤瘦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地倒映在地面上。路旁的树叶忽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往前走着,根本无心去留意周遭的动静。而此时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到她这副模样,估计会被吓得不轻。这画面,这情景,在深夜里着实显得异常诡异。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哀求声,羽欣骤然止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接着又一个男人的嗓音粗犷地传了过来。
“你他妈给我闭嘴,否则连你一块儿打。”
羽欣吓得全身禁不住瑟瑟发抖,双腿发软得不敢再往前了。虽说她已经坚强的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在夜里孤行,但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害怕。她鼓起勇气,慢慢地抬起头,环顾了四周,什么也没看见。
“呼……!”
羽欣松了一口气,准备加快步伐往前跑的时候,一声突兀地惨叫声尖刻地划过寂静的夜空
“啊……!”
羽欣吓得本能地调转脑袋拔腿往回跑。
“啊……!”
那凄惨的叫声远远的又从后面传了过来。正常来说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跑得更快,但羽欣却莫名其妙地冷静了下来。她立住脚步,坚强且坚定地昂起头,原本吓得魂不附体的她瞬间充满了正义感。她调转身,飞快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一名年龄大概30岁左右、相貌平平、但很强壮的男人正毫不留情地在踢打着躺在马路中间的另一名男子,旁边跪着的女人无可奈何地泪流满面。
“啊……!”
羽欣刚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惨叫声再次响起。只见男人从裤兜里拿出一把易于携带的水果刀,又狠又准地插进了躺在地上的另一名男子的右手臂膀上,然后迅速地拔了出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臭小白脸,竟敢招惹我的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男人面目狰狞的咒骂着警告道:“如果下次再敢让我碰见你和我的女人在一起,我一定用手上这把刀……,”他扬扬了手上的水果刀。“插进你的心脏,让你连想的心都没有。我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客气,只是让你尝了点‘甜头’而已。”
“什……什么?”羽欣愤慨地在心里叫道:“甜头?你怎么不让自己尝尝这样的甜头,实在太过分了。”她正欲冲上前去想让那个男人尝尝他自己所说的‘甜头’时,理智拖住了她的双脚,并且内心的声音告诉她:“这样做是不明智的。”于是,她提高了嗓门大声喊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一听到警察来了,那个趾高气昂又异常嚣张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拽着跪在地上吓坏的女人赶紧不要命地落荒而逃了。
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橘黄色的路灯下,隐约还能听到那个男人爆粗口的声音:
“死贱人,快点跑啊,你是不是成心想让警察抓到我呀……?”
那对男女走后,羽欣赶紧跑向还躺在马路中间的男人,单膝跪地半蹲在他身旁。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由此想道他肯定是喝多了才会毫无反击的任人拳脚相加。他咧齿强忍地紧紧抓着自己手臂处受伤的位置,血正从他的指缝间往外流出。
“你……还好吗?”羽欣满是同情地问道,接着怜悯地又说:“我送你去医院吧。”然后伸手准备把男人从地上扶起来。
男人冷冷地撇开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走开,不要你管。”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羽欣噌的一下火冒三丈。“刚刚要不是我……。”
“我没让你救我。”
羽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很不领情地打断了。他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抓着还在流血的手臂准备离开。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羽欣看到他脸上有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那种表情不仅仅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刺激出来的。
女性天性泛滥的同情心让羽欣委屈而恼怒的心情莫名的平息了下来,于是她追上前去扶住了走路有些踉跄的男人。
“你的手还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吧!”
羽欣的话音刚落,男人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她的肩膀上。
——————
“医生,医生……快……快救救他。”
急促的求救声从急诊中心大门一直传到大厅内,医生和护士闻声匆匆赶来,顿时瞠目结舌地望着满头大汗、胀得脸红脖子粗的羽欣和她背上的男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生,”羽欣气喘吁吁地说:“快点救人哪。”
“哦哦哦,”医生这才反应过来。“快快快,把轮床推过来。”
护士推来了轮床,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下,羽欣卸下了背上的重负。她看着男人被推进了急诊手术室,终于松了口气,有了喘息的机会。
5分钟过后,羽欣抬起手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了。她靠着医院走廊的墙壁,望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地思索着被推进急诊手术室的男人撇开她转身时的表情。
“为什么……他脸上会有那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表情?我明明把他救了,他还不乐意,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有些责怪我似的?”羽欣把思绪转到自己的身上。“那为什么我不仅没有因为他恶劣的态度弃他于不顾?还大老远的把他送到医院里来?被打的人是他哎,怎么感觉我的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