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正确的说是绑在床上。
由于型号古老，昭日号采用的是基本不分上下左右的圆筒形，所以我现在很痛苦。比起常人，我对于上下的感觉要敏锐的多，而这里让我无论从直觉还是视觉，都分不清上下。
至高神可没指引信徒怎么在失重环境下找到他。
现在胃里依然很恶心，显然，我晕过去的时间也不长。但，我应该怎么办？
双手也是被束缚着，我想不到怎么把自己从睡袋里放出来，我双手怎么摸也摸不到东西。
“修文礼，你醒了？”听这个精神的声音就知道，是张四海。
不过除了我其他人好像都挺精神的，为什么？
“不要在意。”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张四海微笑地解释道，“第一次来宇宙我也是很不舒服，虽然不至于你这么严重，很多人都会有轻重不同的这种情况，所以你无须在意，大家中好像就你没有来过太空。”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很不爽。
然后我就和张四海对视着。
“……修文礼，你莫非不知道怎么出来？”这个呆子终于发现了，“里面有个隐形拉链，和一般的睡袋一样。快出来我们一起去训练场。”
所以说我讨厌睡袋。
虽然我试图像张四海一样自由地前进，但在这种失重的环境下，两条腿不怎么听使唤。不过总算张四海也知道我不怎么适应行走，刻意的放慢了脚步。
“我说修文礼，你为什么参加这个实验？”张四海试图问这个问题已经很长时间了，我都替这家伙急。
早有准备的我，当然不会被这种问题问倒：“我赌上一生做生意，结果飞船失事，欠下一屁股债，迫不得已才参加了这个实验。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回事？”
张四海的表情显示出一种不能言表的尴尬。这是自然，因为这就是张四海参加实验的原因。
“我……我和你差不多，我的飞船在路过小行星带时被抢劫，我想逃跑，结果飞船货仓被击中，最后飞船导航系统损坏，再加上减速燃料不足，直接错过了地球的引力范围，我用逃生舱勉强逃回，但加起来整整3000万的船和货物就那么没了。”张四海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民用飞船虽然也是利用离子喷射间断加速和间断减速，但工质携带一般较少，加减速还要利用引力等因素，而张四海为了逃离强盗，情急之下多进行了一次加速，直接导致错过了引力……
这家伙果然很呆。
“现在我倾家荡产后还欠着300万债，债主每天都来电话，朋友们也因为我不停借钱而断了联系，我除了进这里还能干什么？”张四海一脸自嘲地苦笑。看来这家伙也知道自己的原因很扯淡。
“嗯，加油吧。”我对这种自作自受的家伙没兴趣。
在沉默中，我们到了训练场，见到了其他的人，当然，主要是羽穹。
果然只有羽穹才能治愈我的双眼，就算暂时不能结婚，也得把羽穹抱一抱，感觉会很舒服。
胃里依然翻江倒海，但已经好很多了，接下来，自然就是训练了。
不过接下来的训练称为地狱也不为过。
这里的适应性训练并非训练战士在失重环境下的作战能力，而是训练如何在剧烈摇摆的环境中保护自己，因为陆军不需要在失重环境下作战。
“听着，新兵们。”一脸胡渣的金发教官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如果飞船被击中，你们乘坐的登陆舱会摇晃，而且运输舱被击破的话，你们的登陆舱很可能脱离束缚四处乱飞，而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训练在剧烈翻滚的狭窄空间内保护自己。”
看着顶多3米高的登陆舱，我穿好单兵作战服，慢慢地飘了进去，加上我，登陆舱里一共做了3个人。然后，固定登陆舱的机械臂动了起来。
“唔……”
我想得太天真了。原本我以为，这是个类似于很久以前那个不停乱转的圆环，但……这东西有点不一样。
天旋地转。
在失重的空间里被疯狂的甩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头盔与墙壁甚至人体不断的碰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身体的适应速度。
不知道怎么回事擅自打开的通讯频道，充满了惨叫。
“还有20分钟，慢慢适应。”教官的一条短信。
对我来说，碰撞毫无感觉，但旋转可是很有感觉。空空如也的胃已经试图把最后一点胃酸也挤出去，我能做的却只有让喉轮与之抗衡。我的意识，已经再次模糊了。
“唔……”
…………
骑兵来了。普鲁士人的骑兵高举马刀，吼叫着朝这边冲锋，马刀的反光，让我一时完全做不出反应。就在不到一分钟前，通讯兵还宣布这场战斗胜利。一旁的长官在不知道喊着什么，鼓手则早就被火炮穿了胸，周围的战友战战克克地抽动着抽条，但鬼都明白，来不及了。
夕阳已经西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我徒劳地把刺刀指向前方，期望能与敌人同归于尽。
已经够了。不要普鲁士不要英格兰不要法兰西，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趟革命这坑浑水了。
要是能活下来，我就去罗马完成儿时的愿望，当神官。
…………
似乎是精神过于放松，我又做了梦。和普通人的梦不同，我的梦会非常清楚，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记忆。无论忘记什么，我都不希望忘记我在成为神仆之前的记忆，所以我会时不时的通过做梦，找回忘记的事情。
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失重的环境，我得找个人炫耀一下，比如羽穹。熟练地从睡袋钻出来，我接通了羽穹的电话。
“羽穹，你听我说，我……”电话挂了。
“和日，你听我说，我现在已经完全适应这里了，你不觉得这速度挺快的么？”既然如此，那只能找何日了。
“……修文礼，除了你没人需要适应。”和日叹了口气，“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我们原本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所以没管你，下一班公交在四个多小时以后，现在你还有10分钟，跟着导航快点跑，说不定能赶上。”
虽然四个多小时我不在意，但凑羽穹近乎的机会我可不会放任它溜走。现在需要全速前进，依靠两条腿蹬是来不及了，得来个帮忙的。
“喂，你的东西看起来不错。”我拦住了一个背着喷气背包的家伙。
“这里是医疗舱段，你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就赶快走。”
“借借背包。”
“呵。”
既然如此，只能尽快了。由于不熟练，我的脸不断地与墙壁接触，但这可阻挡不了我赶上公交。
“修文礼！？”张四海看着一头杵在他肚子上的我。滚开，羽穹呢？
“没、没事吧？”盖如故慌张地找着绷带。
嗯，由于撞击猛烈，从我脑壳流出的血，在失重环境的帮助下，成功流满了我的整个头部。
“没事，不用管我。”我掏出手帕，暂时把脸部的血液擦除了，“羽穹在哪？”
“她在后排睡觉，可能体力有些不支。”张四海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摇了摇头，“盖如故，帮忙找些清洁剂。”
盖如故应了一声就翻包去了，但我可没时间和这帮家伙闲聊。顺着座椅走到后排，我看到了躺在椅子上的羽穹和在旁边磕着瓜子的和日。
“修文礼你想吓死人啊！”似乎和日正在走神，我一拍和日的肩膀，和日就蹦了一下，“你怎么满头都是血！？”
“一点小事，不用在意。”脑后有点痒，我顺手挠了一下。
“修文礼！”和日不断试图向后退，但可惜这里是最后一排。
好吧，因为头发比较短，后脑勺的血液被我发射了出去，现在在我身后形成了大量密集的小血珠……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晃了晃手，突然注意到羽穹在慢慢地爬起来，而羽穹的脸更是直接沾到了很多小血珠。
“嗯？什么东西，湿湿的。”羽穹迷迷糊糊地说着。
神仆的血液可是很值钱的，小姐你真幸运。
开个玩笑。
…………
“我不能忍受这家伙继续呆着这里！”羽穹带着哭腔指着我，“从刚来就一直黏着我，我感到了个人的危机！”
“呃……羽穹小姐，请冷静。”刘衣狐擦了擦汗，看起来也相当为难的样子，“他以后和你就是战友关系了，你们又是年轻人，就算互相之间有什么矛盾，体谅一下吧。”
这种事应该轮不到这个老头管，而且我必须买通一些人，保证我在羽穹的长期印象中是总体良好的：“刘博士说得对，嗯。”
据说这种家伙缺少赞同，我决定以后至少在口头上，对刘衣狐的话全部赞成。
“你们是串通好的吧！”羽穹急的喘气，干脆转身走了。
“年轻人有什么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我们毕竟是男女混合的部队，这种事情我希望你能克制。”刘衣狐轻咳两声，挥手离开。
算了，这家伙看起来没希望。我决定以后至少在口头上，对刘衣狐的话全部反对。
话说回来，现在我很难和羽穹正常交流，而和日就是突破口。
“帮我转接‘感情吧台’23号人工智能。”
总感觉最近会有什么大事，在这之前必须解决羽穹的问题。
…………
一个星期的时间并不长，但放在现代社会，还是能做很多事的，比如……6台机甲。
“欢呼吧，经过一段时间的理论学习，相信各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亲自驾驶真正的机甲。”刘衣狐满面红光地搓着手，“不过今天大家只能进机甲内部参观，实际驾驶将会在各位熟练理论后开始。接下来，就由我最得意的学生和助手来为大家讲解。”
“大家好，我叫李清平。”一个穿着研究白袍的年轻人微笑着站在了刘衣狐旁边，“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负责机甲的制造事宜，在各位来这里之前已经有5台了。在实验结果出来后，我马上开始了剩余2台的制造，除了一台样机，各位可以选择属于你们自己的机甲，不过放心，这摆出来的6台机甲性能一样差。”
看得出刘衣狐对李清平实际并不满意。这种拆台的家伙确实不怎么合适。
其实，看到6台被刷了编号的机甲，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6台机甲的命名，将交给我13岁的孙女——光照衣，大家鼓掌。”刘衣狐一个人兴奋地鼓着掌。
光照衣，看起来就是那天给我带路的小女孩，果然刘衣狐喜欢把亲戚带到这里。
“从左到右，它们的名字是分别是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光照衣神气地叉着腰，挨个点名。
这命名真有特点。
反正这种东西不重要，众人选择了不在意。就我来说，这种东西没什么意义，都一样选什么……干脆让羽穹抽签决定吧。
不过我的提议并没有被接受。
失败了好几次，我才爬上光滑的机甲的顶盖，现在我正在欣赏比我还困难，而且坚持不需要帮忙的羽穹一次又一次的滑下。话说回来，这么不停地溜，就不怕把胸磨平么？
而且这家伙现在还只是磨胸，要是一不小心砸到鼻梁，可就得做整容手术了。
“修文礼你看什么！”注意到我视线的羽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再这样下去胸可能会被磨平，印象里女性应该都挺讨厌平胸的。”我盘腿坐在了机甲的盖子上，好好聊聊吧，感觉羽穹挺难说话的，这种机会不多。
“平——！”羽穹又瞪了我一眼，转身磨胸去了。
咦？感觉这家伙生气的样子可以用某个很陌生的词汇……可爱？
“修文礼。”和日拨通了我的电话，从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可以判断，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和她的话，“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声音低点，我问你为什么要故意找羽穹的麻烦？”和日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我竟然找不到她。
“我只是提醒一下羽穹胸部和鼻梁的问题，这是善意的提醒，这家伙应该不会看不出来。”
“很遗憾，我只看到了嘲讽。”
好吧，那只能希望羽穹能比和日聪明点。
最终，羽穹还是在和日的帮助下爬上了机甲。不过羽穹现在表情有点微妙，根据女性**比较脆弱的特点，可以清楚地知道，胸没白磨。
“既然大家已经选好了机甲，那么让我们马上开始进入吧。”忘记在机甲表面装个把手的刘衣狐拍了拍手。
“刘老师，是谁说不用安把手的？”李清平依然满脸微笑。
看起来不是忘记，而是脑子抽了。
这几天每人十多公斤的机甲操作教材已经陆续送来，至少，开个盖子还是没问题。
一掀开盖子，一股钢铁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这显然需要空气清新剂，而在我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舒服的座椅。
进入内部，我在座位底下找到了灯光开关。不得不说，风格不怎么统一。
机甲的外壳是光滑的白色装甲，但腿部是粗犷的钢铁风格，而内部……这是想走古典风格？
面前操作板上几乎所有的按钮都是复古的红色按钮，形状也是清一色的圆，跟现在流行的发光长方形按钮背道而驰；座椅右边有个推杆，同样是选择了在最上方安一个圆片的古老风格，这东西印象里是17世纪时流行的玩意儿；头顶有少量的插口，用处忘了，但插口边缘繁杂的花纹可是我以前世界的皇家风格。
驾驶室的整体色调是黄铜色，正是17世纪时精密机器的典型配色。
整体而言，一个直径2米的圆形“内胆”是驾驶室的框架，而座椅是从后面固定，所以座椅的下面也有缝隙，坐在座椅上，所有的操作都触手可及，而且所有的武器——机甲身上10个能发射东西的地方，的按钮都在操作台……嗯，当然不会让驾驶员在操作台上瞎摁。
通过左右的推杆以及脚下的踏板，可以轻易掌握机甲的大部分功能，在机甲行进时便是通过推杆来操纵机甲。驾驶机甲的难点在于，机甲的两条腿……它不会自己动。
走路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来说，却是个相当复杂的系统，而且更加麻烦的是，机甲的双腿不但是反关节，而且从比例上来说，双腿也比较细，这简直是折磨人。
操纵台除了按钮以外，剩余的空间基本是被一个巨大的实体显示器占据着，而这个显示器的功能自然不是用来看动画片。
记得怎么启动来着？
随着电力接通，原本的灯光变暗，相对的，10个投影屏幕出现在了墙壁上，覆盖了大概二分之一的墙面，通过投影屏幕，我已经看到了坐在板凳上嗑瓜子的刘衣狐和李清平，通过精神连接，可以轻易移动屏幕和缩放画面。
“欢迎使用行走堡垒专用人工智能，现在开始初期设定，请通过身份认证。”
“确认‘修文礼’，那么，修文礼先生，请输入本人工智能的称呼。”
“确认‘奥德’，那么，请设定话语量。”
“确认‘很少’，那么，请设定初期性格及初期关系。”
“确认‘一般朋友’，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确认‘说人话’，很遗憾，我的逻辑不足以胜任。”
嗯……奥德是我在原来世界时我们团的团长，感觉不错。
人工智能是用来辅助操纵的，但教科书已经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人工智能不堪大用，目前来说，人工智能智能进行辅助瞄准和一些零碎工作，两条腿的平衡必须是手动，人工智能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面前操纵台上的屏幕显示出了机甲的模型，而在旁边则有双腿的详细信息，现在双腿的电源没有接通，所以数据都是问号。说实话，看到这堆问号，我真的很头疼——我的学习能力很低很低，要理解那些新知识要花上常人几倍的时间。
“羽穹？”我接通了羽穹的三号机甲的通讯。
“干什么？”
“你给你的人工智能起的什么名字？”
“不用你管。”被掐了。
看我活用工具。
“确认‘陆续发送10条“你给你的人工智能起的什么名字？”文字短信到三号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