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欢笑声中,一日的晚餐在欢快的节奏中落下帷幕;劳累了一天的牧人早早地去会周公去了,不显疲倦的阿旺与韩笑并排而坐,静静地,没有话语,对着夜色中的大山,在星河里那条隐隐约约的银河丝带中,似乎有一双双眼睛注视着生活在这片不叫热土的土地上的众生;而此时韩笑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那首歌: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曲短歌,道不尽人间悲欢离合;一阙清词,有情人难诉思愫万千;笑谈中静渡忘川,千年以后谁又记得谁是谁?
饮下孟婆汤的卓玛是否已经踏上了另一段旅程?
或是一直在老地方,静等那个人的出现?
天有情易老,
人有情多殇;
阿妈的话似乎又回响在耳畔:孩子,卓玛与你已经缘尽,不要在折磨自己了,如果卓玛在天有灵,也不想你就此沉沦下去的。忘了吧!忘了吧……!阿妈言尽于此,不要让活着的人为你受伤,好吗?我的孩子……!
两行清泪滑下,就一口烈酒。
韩笑惨然一笑,是啊……!走的已经走啦,留下来的却承担着对流年旧人的回忆;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日月变迁中又有谁是永恒的存在……?
就一口烈酒,将卓玛葬在圣洁的雪山下,迎朝露,看晚霞,春时的山花烂漫卓玛一定会喜欢的,韩笑如是的想着……
在一阵晦涩故意盎然的老歌中醒来的韩笑,拉开帐篷拉链,小狗小艾从帐篷里一溜烟地飞奔了出去,也不知道小家伙什么时候进的帐篷,没有将帐篷挠破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拿上洗漱工具,来到小溪旁,就着清冽的雪山泉水,清洗着一夜的倦意,把头埋在水里,刺骨的寒凉洗去了一身的疲倦,迎着山风的轻柔,笑着跟阿旺打了一个招呼:“早上好!阿旺老弟。睡得好吗?还是你们精神好啊……”
“睡得好,睡得好……”阿旺说道:“昨天你的帐篷没有关好,小艾跑你帐篷里了,没有打扰你休息吧……”阿旺的脸上都是笑意,许是熟悉了的关系吧。“小艾好像已经喜欢上你了,以前出来没有见过小艾跟谁这么亲热过的……”
回过头的韩笑看着把尾巴摇得像个电风扇的小艾,无奈的笑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动物情缘了。摸了摸小艾的小脑袋,在小艾玩耍中蹦跳中收拾东西,打包,捆扎,固定在两头小驴的驮架上;阿旺与韩笑摇着手与阿旺的朋友们话别,韩笑与阿旺又踏上了朝圣之路,当然是韩笑朝圣,而阿旺却是陪太子读书的书童或者其他的什么吧,不过因为韩笑的随和,让阿旺感觉这次的旅程多了些许的轻松愉快,脚步也轻快了些许,一路笑着,穿行在山脊上,离嘎娃嘎洛已经不远了;遥遥望去,嘎娃嘎洛像圣洁的仙女,静立于天地间,不言不语,不为俗事所扰,神秘却不失情切。高山草甸散落四下的小花点缀于青草间,如漫天的星辰镶嵌于苍穹一般,星星点点,让草甸显得更加生动;野兔时隐时现地早起觅食,不过今天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小艾,被惊吓后四散奔逃,钻入洞穴,任凭小狗再怎么叫嚣,说死了也不再出来了的兔子们一定是郁闷中的……
离嘎娃嘎洛越近,越能感受到嘎娃嘎洛的高洁,扯旗云从山腰划过,带走不曾附着的白雪,像给仙女披上了轻纱,头顶的天空显现出深邃的蓝色;许久不曾见过的韩笑也深深的沉浸于其中,几欲迷乱了脚步;阿旺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神色间尽显虔诚;韩笑合十双手,行参拜之礼,一叩头三跪行,再叩首三跪行,又叩首再跪行,后深深地亲吻雪山的肌肤。
到了,是啊!
也该到了,卓玛会喜欢的,韩笑如是的想着。
因为韩笑这次不是登顶嘎娃嘎洛,阿旺也拉开了与韩笑的距离,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此时的韩笑;此时韩笑用爱怜的心,将卓玛送给韩笑最美的回忆埋葬在了嘎娃嘎洛,就埋葬在雪峰与高原草甸间的山坡上。
剩下的日子里,常常能看见韩笑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说自话;阿旺没有去打扰韩笑,似乎冥冥中韩笑应该是属于大山的,阿旺如是的想着。
离开的日子已经来到,韩笑挥手,与卓玛话别。
下山的路,在脚下延伸,越来越远;嘎娃嘎洛静静地屹立在那里,默默地观望着。
起风了!韩笑想着,卓玛的身影仿佛正迎着风招手挥别。
而韩笑觉得似乎有一双手牵引着他,让他走慢点……!
会回来的,韩笑这么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