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渺洞,油灯懒散的闪烁着。
莲儿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灰衣银发的男子,怒不可遏的对着自己大吼,“芝莲,你为何又未服药!速速把仙药服下!”一颗特别熟悉的味道,刚刚服下药丸,头就像是立即被狂风吹进了脑袋里,头痛欲裂,很快的眼前一黑,世界都消失了。突然,莲儿感觉好冷,身上好痛,周围的一下子亮了,四五个身着青衣长衫的青年男女,正向她泼洒着什么药水,无色的水触及到肌肤,立即灼烧一般的痛,莲儿立即想逃脱,无奈被他们一把擒住,随后便是无数的拳脚向着莲儿的身体和四肢如雨点一样砸下来。
没用多久,莲儿便已蜷缩在地上,这才发现,居然这里是河边,地面上湿冷刺骨,顾及不了这么多,莲儿尽可能的用双手保护着自己的脸,只到,她感觉呼吸开始困难,神智渐渐模糊,耳边听见这几个人说,
“师兄,你的这种魔药还不错呀,刚刚试来,看上去就很痛,日后,谁再敢惹我,我就用这药水泼他,无色无味,又没有伤痕,还能产生剧痛,真是好极了。”“师妹,你要小心,莫让天尊发现了,私炼魔药,可是违反天规的,要受处罚的。”“唉……两位师兄真是胆小如鼠,这里是仙界的最深处,人迹罕至,那南宫庚辰从来都不监察过这里,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你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可是,师兄,这个傻子怎么办?就丢在这里吧!反正,明天,等下日落之后,她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不行,她的身上有魔药,一旦被发现了怎么办,还是老办法,把她丢到黑潭里去,那里沼气重,可以掩盖魔药的痕迹。”“师妹,这办法是好,但那黑潭有毒,每次都是这样丢到沼水中,她不会死了吧。”“哼,死不死有谁关心,一个废物,就是个傻子,她死了,就省得天尊每日还要到处寻她监督她服无余之毒了呢,咱们还算是替天行道,为仙界除害了呢。”“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莲儿只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到处疼痛的,被悬空浮起,不知移动多久,耳边的笑声越来越远,她猛地坠落,顷刻被粘稠刺鼻的黑紫色泥浆包围,莲儿就像是一块毫无知觉的枯枝,眼睛看着天空,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一切,她开始向下陷落,越来越深,直至泥浆包裹住了面庞。
此时,莲儿似乎脚下踩到了什么,像是石头,像是草,圆滑却又柔韧,此物将自己缓缓的托起,泥浆也开始变得清澈起来,慢慢的,莲儿支撑着,爬到岸边,身上所有的伤痛,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愈合,再回头看已经清澈的池水中,一只神兽正在轻轻游弋,“赢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呃,我不记得了。”
“是的天尊,我是赢鱼,自从您被篡位,我们诸多神兽因不愿被伪帝所使唤,都纷纷出逃,各自遁形隐蔽起来了,我离不开水,更离不开仙界的圣水,仙界之内,只有这黑潭池边人迹罕至,最容易隐藏,所以,我就一直躲避在这里,不想,居然还能为天尊效命,赢鱼真是三生有幸。”一条在水里扇着巨大翅膀的鱼形神兽,将头探出水面,恭敬的向莲儿汇报。“天尊,您虽记忆被封印,但,我们神兽不是听从权杖的指使,而是服从于天命之帝的召唤,所有的天命之仙帝,身上都会有特别的权光,是一种法光,我们兽眼可见。天下,只有天帝才有阅览天书宝册的权利,而天书上记载了所有有修为的神兽的相貌和名称,天帝,是所有神兽的主,是我们与生俱来必须要服从的,您不用回想,就会记得我们,而您不用担心,无论您是否有法术在身,您身上的法光,是谁也抹杀不掉的,只要有神兽在旁,必定会保护您的周全。”
“仙帝?是谁?”莲儿不明白赢鱼在说什么。
“天尊在上,小鱼儿告退,烦请天尊,再回帝位之时,记得,带小鱼儿回仙池,鱼儿……想家了。”赢鱼翻身向水底无尽的黑洞闪身游去,激起一朵波浪,溅到莲儿脸上,好凉的水啊,莲儿盯着那池水,快速的变回黑黑的泥浆,好像世界也在变黑,头晕,开始疼痛,要炸开了一样,又像无数的画面冲进脑海里那样,挤得像要爆炸的气球,崩得紧紧的,“头痛,好痛……”
“莲儿,莲儿醒醒……莲儿,听到了吗?莲儿醒醒……”她艰难的睁开眼睛,一个银发的男子正在一声接一声的叫着她的名字,这个面孔,刚刚不是还在逼近她吃下毒药吗?莲儿猛地坐起,紧张的躲避开庚辰的双手,两只眼睛里满是恐惧地看着庚辰。
“莲儿,刚刚你梦里说了好多,是谁,是谁居然私炼魔药,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仙界欺负你!告诉我,待我再回仙宫,一定要拿来这些人给你报仇解恨。”庚辰一边愤恨一边关切的看着莲儿。
莲儿此时刚刚清醒一些,这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前襟均已被汗水浸透,看来,梦里自己的确是猛烈的挣扎了一番,再看眼前的这个男子,一股熟悉的药草味从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漫延过来,“就是这个味道,你为什么逼我吃毒药?那药让我头痛得不能自已,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却偏偏让我一直受这折磨之苦?”
庚辰刚刚的愤怒,担心,紧张所有复杂的心情,被莲儿这一问,像是一盆冰水从头上倒下去,顿时石化在那里,他无言以对,他有苦衷,他有私心,他现在已经后悔,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庚辰知道,莲儿的记忆已经打开发这千年的篇章,在这无尽的痛苦折磨的画面中,庚辰一直都是扮演着一个无情冷酷的天尊。庚辰低下头,平静的说,“莲儿,事出有因,容我,慢慢的解释给你听,好吗?”
“不必了。”莲儿冷冷的回绝。
“我会想起来的”莲儿继续向石床的更深处紧张的挪动着,“但是,在此之前,你离我远点。”
庚辰还想再接近莲儿,“莲儿……”
“走开!!……”只听见莲儿立即尖叫起来,情绪顿时失控,死命的向床的尽头去躲藏,似乎庚辰此时就是洪水猛兽,就是刚刚在梦里围攻她的那个青年中的一员。
洞外正在睡觉的猛兽们被这洞内传出来的叫声惊醒,纷纷爬起来,向洞口聚集而来,九头兽分辨出是莲儿的声音,一想到能够能自己温暖的人居然在洞里有危险,开始急躁不安起来。
“好……好……我站远一点,你不要动就好……我……”庚辰觉得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恐怕就是,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但是,失去信任。
庚辰借着油灯微微的火光,看着莲儿蜷缩在床的尽头,紧紧的靠着洞壁,瑟瑟发抖,她一定很痛苦,是头痛吗?还是封印的打开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损伤?他干着急,却不敢再向前一步,只能这样站在洞中央,目不转睛的关注着抽搐的莲儿。
“曦灵,你还忍心这样无动于衷吗?”庚辰冷冷的说。
“她这是毒发的正常现象,千年之封一朝得解,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要把毒封完全解开,不经历痛苦是不可能的。你打算让我做什么?”曦灵依旧在油灯之上,毫不留情的回应着。
“她要这么痛苦多久?”庚辰依旧冷冰冰的问着曦灵。
“到她灰飞死去,或者,封印全解,但,不知,是否能回到从前那个天真快乐的小莲儿。”
“如果……我推法给她,会助她迅速打开封印吗?”
“你要以命为她解毒吗?如果你现在死在这,那外面那些猛兽也会把她当作晚餐吃了!”曦灵一听庚辰的想法,立即从油灯里闪身出来,浮在庚辰的面前,“唉,真是拿你们两个没办法,这一千年,就在你们两个之间来回的周转,我这条老命,迟早被你们耗尽了。算了,你的悔凝,还在吗?”
“那颗龙之泪?当初,不是你说这颗悔凝成分不清,精度不纯,不宜给莲儿使用吗?”
“是,现在问我,我也这样说!但是,一个头痛,一个心痛!外面还有一群饿兽在等着开饭呢!当下,只好先赌一把,给莲儿服下悔凝试试。”
“不行!”庚辰不假思索,一口拒绝。“莲儿的身体已经如此痛苦,怎能再拿成分不明的东西在她身上去试呢?一旦雪上加霜,后果你担当不起。”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给她解毒,要么她被毒死!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服下悔凝,倘若死了,对她现在的情况来讲,未必就是坏事!总比这样千年的折磨,无尽的痛苦强!”曦灵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反倒更决绝的逼近庚辰说,“拿来,给她服下,就现在。”
庚辰双手一挥,将袖袋口紧紧的握在手中,无声的做出拒不妥协的态势。
“别逼我自己取,你还要受迷药的混沌之苦。”曦灵幽幽的放出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