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几回情堪却,未识君时已惆怅。。。
闹市中的素心诀是栋并不多见的多层建筑,在它的周边挤挤挨挨的错落着许多商铺酒楼,其中也不乏些许优美精致,费心雕琢的园林庭院。同时,这里和同在东城的夜府只隔了两条街的距离。若是站在素心诀的顶层俯览全局,四周景致尽收眼底,且不容易暴露,很是适合作监视地点。
自然,萧子逸怎会弃这绝好的地形不用?不仅如此,自昨日起,素心诀内就突然添了很多生客,掌柜王三胖也随之行踪神秘起来。
夜正南对音律风雅不大感兴趣,在曲一开场不久后便闪身悄然退出了烟波弄,悠闲的在素心诀内走走看看,随意的参观,锐利的眼神看似不经意的扫过每一个角落。
若是被夜正南知晓素心诀暗中效忠的主子是他老子夜雄辉,他此番用心的布置无异于在自家后花园里挖坑,不知道某人会作何想法?
楼梯拐角处,一位秀才打扮的年轻男子与夜正南不期而至的擦肩而过,二人对视的瞬间飞快的交换了下眼神,后者随后平常的礼貌点头离开,夜正南却是心中疑惑顿起,无心观赏,简易的在大厅溜达一圈后转身回了烟波弄。
一纸折扇握在手中将展未展,俊俏多情的桃花眼难得的深邃凝望,萧子逸神思不定的肢势已经僵硬许久,直到筝音余音落幕,失笑之余这才觉察出自己的手腕有些酸涩。修鸿筝音重现,于他而言,起初是惊喜加收获,而后,却是重重的疑惑不解,一石二鸟之计布置的再精妙,也需挑对了合适的对手。他甚至完全有立场,有理由可以怀疑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跟自己近年来一直追查的对手间颇有牵连。
修鸿筝是月前萧子逸和夜正南亲率大批人手围攻江宁天倚堂所得,天倚堂是北唐人在京城长安的一所秘密落脚点,想来和“天煞”脱不了干系,也正是如此,才有今天这么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当时一役中,修鸿筝和其主人可谓是大出风头,一人携一曲“八面埋伏”,不动半点刀刃杀了己方上百高手。最后不得以动用了“飞雨火箭”才逼的正主重伤逃逸,仓皇之迹落下一樽修鸿筝权当给自己损兵折将之后换来的战利品,
萧子逸丝毫不以自己对美人约的用心不善感到半点的不妥,倒是对西子弹奏的这首风尘仆仆的沧桑之音更觉诧异。想来这丫头也不过十三四岁的青涩年岁,怎的自那一刻开始举手目飞间全是这般伤感的忧愁,倒更像是一为情暗伤不已的女人。女人?他暗笑连连,她充其量也就能算个女孩罢了。
不过,这音律自己明明从未听闻,为何仿佛曾经存在于记忆中似的,忽暗忽明?有那么一瞬间,萧子逸差点就要为之情动了。
“筝妙,曲更妙,不错,不错。。。敢问姑娘师承何人?”萧子逸由衷的发出赞扬之声,还不忘抛出自己的疑问。
“抱歉,西子不过一介乡野女子,承蒙夜家好心收留得以栖身,至于师承么,还真想不起来了,若说自学成才总归是太狂妄了些。这答案,萧公子可还满意否?”
西子所性把萧子逸将问而还未问的都给回答了,他既收得修鸿,迟早都是会有交集的,不是么?
一旁的夜小姐早已脸色铁青,只碍于有客在场不好发作,只好强装笑脸,梨汁的效用已过,忍着痛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让萧公子见笑了,庸曲俗调上不得什么台面。改日凤仪定另设一番款待相请,不知萧公子到时愿不愿意抽空赏光呢?”她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弹的再好也不过是区区奴婢,投机取巧就一定是有真才实学么?夜凤仪甚至都不屑于西子对自己藏了一手,“苏州第一才女”的宝座可不是个噱头,这在她看来不过就是跳萧小丑的小伎俩,她吃味的是萧子逸的视线自筝音响起后就没再正眼瞧过自己,反倒是和西子那黄毛丫头间二人眉来眼去的,这叫她娇贵之躯情何以堪?
萧子逸对夜小姐的急于邀约并不以为意,反倒是被西子的回答给将住了,想要再问些什么,恰逢此时夜正南去而复返,朝自己无奈的摇头,当下心思一沉。难道,推算有误?若情报不差,狐狸应该就藏身在素心诀附近,听到这非比寻常的筝声,就算不动抢夺的念头,也会坐立难安的。早在天亮之前,素心决内外就潜伏了不少大内高手,都易装成了普通人的模样,应该不至于打草惊蛇才是,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不过,萧子逸倒也不急,心眼一转便明白了三分,略扬唇角,另一个计划随之起意。思索已定,起身对着夜小姐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恭敬鞠躬,倒把在场各人惊出一身的汗。
“萧公子可是应了?”
夜凤仪芳心暗喜,得意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真怕萧子逸不应白付了自己的一片痴心不说还被外人耻笑自己没有教养女追男。
“子逸不日即要返回长安,怕是俗事缠身要让夜小姐空等了。
言下之意就是来不了了,这人礼数倒是周全,夜凤仪遗憾的替自己可惜,以后若想再见,又不知要到何时了,正叹气着呢,没曾想萧子逸下一句话惊得她一口气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子逸是要和夜小姐讨个人情,请把这名换西子的丫鬟借给我三天时间,不知夜小姐可否割爱?”
笑的分外无辜的萧子逸总算是亲眼见证了何为“变脸”之说,夜凤仪的小脸起初是气得青的,再由青转红,最后羞愤的只剩下凄惨的苍白。才见一面,乌鸦就妄想飞上乌鸦作凤凰,你们当我是摆设么?
“子逸,你也太见外了,区区一名奴婢而已,我将她从夜府调来西辞苑不就是了么?”看着自己的妹妹芳心碎裂成决,夜正南到底是心有不忍,但眼下情势所逼,他也只好假装没看见了。引蛇出洞之计不成,又生一出借人之计,真有他的!
于是乎,西子成功被萧子逸“借”到了他落脚的西辞苑,还美其名曰讨论弹奏技巧。只有各自的心中明白如镜,一切不过缘起于“修鸿”。
皎洁的月光似一层白纱覆盖着神州苍茫的大地,点点星光透过树叶筛下细碎的柔光,白日间的炎热随夜幕渐渐淡去,初秋的夜凉爽惬意,饭后散步赏月光,某人的心情也着实不错。
“哈哈哈。。。正南,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啊!”西辞苑西诺亭,萧子逸开怀的大笑,抿了口香茗,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流光溢彩的眸子忽闪忽闪,意犹未尽的回想着上午在素心诀发生的趣事儿。
“不虚此行?啧啧,的确是不虚此行呢。”把我家妹子的心伤得的确是够透彻的!夜正南歪歪嘴角,哼哼出声,对某人的辣手摧花行为深感不齿。
“喂,兄弟,你可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那?做不成我的大舅子,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吧?诶,其实吧,令妹风姿卓越,是子逸高攀不起罢了。”
“收收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小子还真能装,不要小姐要丫鬟,难怪凤仪会羞愧的无地自容。伤妹之仇,你给我记着点!”
夜正南也就是过过嘴瘾,从情感角度出发,他是不愿意见到妹妹倾心于萧子逸的,相处这么多年的兄弟,突然之间要改口叫妹夫,呃,想想就别扭到不行。
“那小丫头叫什么来呢?哦,对了,纳兰西子?人不可貌相啊,你们家可实在够埋没人才的,那曲子也不知道是谁作的,吟的词也别具一格。看情形,好象连令妹也不清楚她的底细。正南,你说咱俩来打个赌可好?”萧子逸的唇边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饶有兴趣的等着夜正南投下赌注。
夜正南每次只要一听到萧子逸说“打赌”二字就会有暴走的念头,原因无它,两人少说大小也赌过上百次,可每一次自己都输的特别惨,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夜正南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的失算买单。命运未免也太不公平了点,为什么每次萧子逸都心安理得的做那坏心挖坑之人,而自己就这么邪乎的会傻傻的心甘情愿跳进去?
“不赌!”
“当真不赌?”
“自然当真!”
“那你可别后悔,我本来准备压大注的。”
“。。。。除非你先说你的赌注。”夜正南到底免不了还是好奇,但还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被某人牵着鼻子走。
“我若输了,把自己赔给你做妹夫。你若输了,只需明早学三声鸡叫唤我起床便可。怎样条件够优待俘虏了吧?”
“做妹夫?”夜正南忙不迭的摇头,嘴角抽搐的厉害,且不说自己这对层关系避之不及,以他对萧子逸的了解,萧子逸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开出卖身的条件,当下把这个赌约当作陷阱,扭头就想抽身走人,末了,又想起一事,回头问了句:“你把那小丫头借回来了就撒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