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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纪简 已经不是八年前的纪简

纪简刚把那些在自己家门前嚼舌根的邻居连同不认识的老师赶走,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刚要冲出去就听外面有人大喊。

“小简在不在!快开门啊!”

纪简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下来,接着又有片刻的迷茫,外面的声音是孟家阿姨的声音,他停了停,立刻上前开门。

一开门外面便有人激动地冲了进来,果然是孟哥的父母找来了。

两老急的眼睛都红了,孟妈妈更是一把抓住纪简的手叫道:“小简,快告诉阿姨是怎么回事?你孟哥真的被警察抓了?”

孟爸爸则扫视了一眼屋子强作镇定地问:“你哥呢?”

这话刺痛了纪简,他忍着低落的心情回答:“还没回来。”

“什么?没回来?采光昨晚不就是……”

昨晚两老过生日闹的很晚,把客人都送走后就回屋睡了,他们虽然很累却不知为什么胸中烦闷怎么也睡不下,就听儿子在外面又是打电话又是跺脚,孟爸爸把失眠的过错赖在了儿子身上,就打算出去教育他一番,可刚开门就见孟采光一脸匆忙地准备出去。

“大半夜的你出去做什么?”

孟采光焦急地说:“蔚渊出事了,我得赶紧去一趟。”

说完这句孟采光就慌忙跑了出去,任凭家人怎么叫也不回头,孟妈妈也闻声跑了出来,狐疑地问:“蔚渊怎么了?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但老两口并没有多想,就算儿子晚上不回家最多也就是在蔚渊家睡一宿沙发,可天一亮他们就听到了孟采光被抓走的消息。

纪简老实地回答说:“我昨天晚上给孟哥打的电话,我哥一晚上没有回来。”

孟妈妈几乎哭了出来:“那他肯定是去找你哥了,怎么和命案扯上关系?”

纪简摇头,他只能摇头,孟妈妈一个激动瘫在了地上,孟爸爸连忙去扶,她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我就说昨晚心里就是不舒服,怎么还是让他出去了啊!”

孟爸爸脸上也满是懊悔,他们实在猜不出儿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只是想着昨晚如果能拉住他就不会有这事了。纪简很愧疚,想去扶却又不敢伸出手,只好站在一边说:“叔叔阿姨,孟哥会没事的。”

孟妈妈看他一眼,结果哭的更厉害了,警察局不可能没有理由地抓人,怎么可能会没事呢?纪简却又说道:“孟哥说的,不会有事,他说他没有杀人。”

“他当然没杀人了!”孟妈妈哭道:“他怎么可能杀人啊,可是,可是……”

孟爸爸虽然也红着眼,却比她冷静多了,低声劝道:“别哭了,一切都等去了警察局再说吧,小简,帮我扶你阿姨起来。”

纪简这才上前去扶,好不容易把她扶到沙发上,孟妈妈也总算是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她看了眼四周突然想起什么,忙问:“小简,你也去了警察局对面?他们问了你什么?”

“问我知不知道昨晚孟哥去做了什么,我说他去找我哥了。”

“那,那他们信吗?”

“……”纪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孟妈妈见他回不上来又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死了?”

“三个人,但我不认识他们。”

“三个人!”这下不仅是孟妈妈,连孟爸爸也终于受不住刺激倒了下去,纪简连忙扶住他也坐在了沙发上。可老两口怎么能坐得住,他们吃力地准备爬起来:“不行,我们必须得去一趟!”

纪简不想让他们去,他见识过那些警察粗暴的行为,觉得两老去可能会被气晕,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拦住他们,正在着急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老伴儿,是你的手机!”孟妈妈叫道。

孟爸爸颤抖地拿出手机,看到是陌生来电立刻气得挂掉,“又是诈骗电话。”话刚说完电话却又响起来了。

孟爸爸只好接通了电话,怒道:“喂!”

可很快他的表情大变,没一会儿脸上又露出喜悦的神色,“那我儿子?”

孟妈妈立刻竖起了耳朵。

“是吗……太好了!误会就好,误会就好……”孟爸爸这回直接笑了出来:“谢谢你了警官,太谢谢你了!那我们去哪里找他?”

纪简皱了皱眉头,听叔叔的话应该是警察局打来的,又发生了什么?

孟爸爸挂下电话就冲着同样奇怪的孟妈妈大喊:“老伴儿,咱儿子没罪了!”

孟采光一睁开眼就看到煞白的天花板,他迷茫了好一会儿,刚要动一动脖子身上就立刻传来刺痛。他总算是彻底醒过来了,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是医院。

“……”又回想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想起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被抓去警察局,又被一个女警疯狂地袭击,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在那鬼地方了,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对,太奇怪了,孟采光忍着痛动动身体,等他坐起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可这并不妨碍他急着审视四周的心情,再三确定了这里是医院,而且还是一间单人病房后他立刻得出结论,自己真的出来了。

“这是……”

那个人毫无预兆地进入审讯室,不仅相信他没有杀人,甚至还说要帮他,虽然那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上几句话,连介绍都没做。

后面的事就更加离奇了。

原本桌子上摆着一叠受害人尸体照片,那人走后却离奇地变成了一堆空白照片,甚至没有多久后有警察慌忙地跑进来质问他,也让他猜到离奇的不仅仅是这一点,后来……

后来他记不清了,也许是昏了过去所以被送到这里,可他心里气愤难平,现在就想着和那些人好好算账,立刻大叫:“有人吗!我要出去!”

有人小跑着推门进来,结果并不是护士,却是自己的父母。

“采光啊!”孟妈妈哭了一路,见到儿子又哭了,飞奔着扑过来,可离近了一见他身上的伤连忙止住了要去抱他的动作,惊道:“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能不来吗!”走在后面的孟爸爸带着怒意说:“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怎么会被人误认成杀人犯!”

“误认?”孟采光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孟妈妈也气道:“还能是什么问题!人家万警官已经跟我们说了,你被人陷害了,他们问了几句不就让你走了?结果有人跟着你,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啊!”

孟采光觉得很荒唐,问:“万警官?”

“是个姑娘!”孟妈妈泪中带笑地回:“是人家长了个心眼跟着你,要不是她你可能都被打死了!”

是个姑娘!孟采光立刻想到了是谁,他不禁皱眉,心想这他妈也太荒唐了,可在父母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怒气问:“那打我的人呢?”

“跑了。”孟爸爸叹气道:“你是不是做生意得罪什么人了?”

孟采光心里一阵冷笑,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说这种谎,不过大概原因他还是能猜到的。

他想起那个人说的:“不用担心他们有证据,现在全都没了。”

因为没有能指证他是凶手的证据,就只能放人了,然后警察局似乎一点儿责任也不想担,把人扔到医院再随便编个谎话就把他的父母唬的开开心心,他烦闷地啧了一声,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敲过几下后就有人开门进来,来人是个身材匀称打扮利落的女孩子,眼神中透着干练,孟采光看到那张脸立刻愤怒地大叫:“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采光你在说什么!”孟妈妈被儿子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受了刺激一时反应不过来,提醒他说:“你看看,这不是外人,姑娘,你就是那位方警官吧?”

来人笑了笑道:“阿姨好,叔叔也好,我叫万荷华,叫我荷花就好了。我正好下班,来看望一下孟先生。”

孟采光还在因为母亲的一句不是外人生气,听到女人的话更加毛了,“看你妹啊,说了让你滚!”

“孟采光!”孟爸爸觉得儿子的脑袋一定是被人打坏了,朝他使眼色道:“闭上你的嘴!”

“没关系,孟先生受了很大刺激,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正常的。”万荷华很是平和地笑着,又说道:“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单独和孟先生说几句话?就几分钟。”

“说话?”孟爸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已经确定儿子没问题了吗?一个警察还能和他说什么?

孟妈妈倒是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出去就是了。万警官吃过饭了吗?”

孟采光实在忍无可忍,大叫一声:“妈!”

万荷华笑道:“谢谢阿姨,我吃过了才来的。”

“哦,那就可惜了……”孟妈妈嘟囔着,立刻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那你们两个聊,我们先走了。”

“妈,你们这就走了啊?”

“还能怎么着!你这么身强体壮的挨顿打没什么。”孟妈妈此时早已擦干了眼泪,浑然没有了一丝心疼儿子的样子。

孟采光很无语,却也不再说什么任由父母离开了。他当然不想和这个女人再说上任何一句话,可现在他有很多事想知道,即使再恶心这人也只能忍了。他一直忍着怒气,目送父母出了门,估摸着他们应该走远了,刚要发难却猛地感觉颈部一紧,下一秒身体被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万荷华一甩刚刚的温和表情,胳膊压在孟采光喉咙上,怒道:“说,你搞了什么鬼!”

孟采光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拾回了意识,听到她的话后心里不由地冷笑一声。

果然。

“我搞了什么鬼?”孟采光从喉咙里困难地挤出话说:“我平白无故被你们抓进去还受了一顿毒打,我还想问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少跟我废话!说,我离开的那一会儿是不是有人进去过?”

孟采光心里一跳,心想这女人为什么会意识到这一点?嘴上却笑道:“审讯室不是有监控吗?”

万荷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她笑了笑,一拳打在了孟采光肚子上,孟采光疼的直流汗,却强忍着没叫出来,咬牙说道:“你们这是暴力执法,等我出了医院一定要告你们!”

“呵呵。”万荷华冷笑道:“告我们?拿什么告?我把你往死里打,怎么会装监控呢?”

孟采光也不示弱地呵呵一声:“所以你不确定是不是有别人进去,只能跑来问我?”

“所以你打不打算说呢?”万荷华伸手碰碰刚刚她挥拳的地方,无声地威胁着。

孟采光忍无可忍道:“你们警察局进出的当然只有警察,这关我屁事!”

外面走廊传来叫人的声音,这及时制止了万荷华要挥出去的拳头,孟采光听到那声音后大惊,那似乎是纪简的声音。

“孟哥……孟哥……”一个稚气的声音试探地喊着,似乎是在确定哪间病房,果然是纪简,孟采光压低声音骂道:“滚开!”

“三具尸体都没了。”万荷华突然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便起了身,刚刚还急着要回应纪简的孟采光猛地愣住。

万荷华丢下一句警告后便开门离开,对着还在外面找病房的纪简叫道:“小朋友,孟采光在这间。”

纪简本是陪着叔叔阿姨一起来的,他想着孟采光一定还没吃饭就去商店买了点吃的,没想到叔叔阿姨太心急,丢下他就跑了。他在外面叫了两声,没想到是一个女人跑出来叫住他,而且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纪简先是看了她两眼,随后淡淡地说:“谢谢。”

万荷华也意味深长地打量他,笑道:“小朋友,你这眼神不一般。”

纪简没有再理会她,掠过她进了病房,果然看到孟采光在里面,满脸挂彩,还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小简。”

纪简也回应了一声,回头看那女人已经走了才关上门,关心地问:“孟哥,你没事了?”

不是没罪而是没事,纪简从心底里深信着他不可能会是杀人犯,孟采光心里感觉一暖,下一秒如潮的苦楚却涌了上来。

万荷华最后的话实在让他震惊,可无论怎样他也不能在这个小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没事了。”他故作轻松地说:“不是说了我没事,没骗你吧?”

纪简却皱眉问:“可你怎么伤成这样……”

“妈的,有人嫉妒我故意陷害我,看我轻轻松松出了警察局又气不过,把我打成这样的。”

“……”纪简依旧皱眉,他似乎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孟采光都已经违背本心用了万荷华的谎话,看纪简的表情暗地里捏了把冷汗,不知道是自己的父母太容易受骗还是小简太不好糊弄?

“可是我看那些警察气势汹汹的,而且还说死了三个人……”

“假的!那群猪头听风就是雨,又急着做业绩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先把我抓了。”

“……”

孟采光赶忙转移话题:“小简啊,你是不是还没休息?”

纪简摇了摇头,孟采光忍着痛挥手示意他过来,边说道:“我知道你着急你哥,但你这样可要出事的,要不在这儿眯一会儿吧。”

纪简老实地坐下,却突然问:“孟哥,你昨晚去哪里找我哥了?”

“……”孟采光楞了一下,又害怕纪简察觉到不对连忙回神,笑着说:“我家附近的街你家附近的街都找了一遍,你别急,他说不定临时被叫去上班了呢?”

“……”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那个工作一直就这么神神秘秘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晚上不回来。”

孟采光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他顿了顿,又说道:“小简,无论怎样学习还是不能落下,生活还是要照旧的。”

纪简抬头看他,通红的眼睛慢慢有些湿润,不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会的,我哥希望我以后能考个好大学。”

孟采光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和他沟通,他害怕纪简察觉到什么,又害怕现在给他希望以后会更痛苦,可即使再小心依旧无法避免伤害到纪简,他很难受,想到好友尸骨不见就更加难受。

刚才万荷华说三具尸体消失了,他很震惊,因为这和纪蔚渊的遭遇很像,他想到那个金发的年轻人,现在恨不得跑出去翻遍整座城市揪出那人问个清楚。可现在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对纪简的警惕,他很怕纪简会做出些什么傻事,那样他的罪可就更重了。

“不用考什么太好的大学。”孟采光又强装轻松地说:“只是你现在初二,再过段时间就升初三了,万一成绩下滑连个好高中都考不上了。”

纪简听后身体抖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找你哥的事就交给我了。”

纪简依旧点头,然后他站了起来,说道:“孟哥,我回家了,给你买了吃的,饿的时候别忘了。”

“别,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

“不了,你好好在这里养伤吧。”纪简转身就走,孟采光还在挣扎准备起来,他打开门又转身看他,面无表情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等我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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