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大开的窗户遛进室内,吹得我心里更加慌乱。
我看着带侍女进来的芸姨,连忙去关窗户,随口回她:“自言自语,今天实在有些不舒服。”
芸姨表面不再多疑,她抬手吩咐着侍女们拿手里的热水去填满浴桶。
“怎么了,你听到些什么了吗?”我多心的问她,“怕让你听了笑话。”
芸姨摇了一下头:“方才进屋看苏小姐对着窗户,还以为跟什么人说话。”
不知芸姨说的是真是假,既然她不多问,我也不再去多心。以后跟夜绝碰面小心便是了。
“苏小姐,热水好了,快洗洗吧。”
芸姨准备了些花瓣,一拿出来便芳香四溢。说是给我去去血腥,去去从地牢里带出来的晦气。
那个男子的断手在我脑海里鲜明的很,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我用水扑打脸颊,想要洗去眼前的乐手,脑海里的断臂。
夜绝有没有找到他?他还活着吗?
脑海里的猜测的疑惑已经让我烦躁的无法在浴桶里泡下去。我起身,擦干身体,穿上轻薄的素衣,裹上轻盈的绿纱,穿上鞋,顺着杜府的小道走着,来到后院,没有让芸姨跟来。
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无奈的呵气。树叶飘落,划过我眼前,我抬手接住了它。
“入了深秋,天气凉,苏小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竹影下,一个人伫立在那里,看不清容貌,只听到清脆而细腻的声音,从他的话语中,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关心。
“请问你是?”我缓缓向前一步,似要看清他的脸。
他终于从竹影下走出来,挺拔的身姿矗立在那里,丰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盯着我,仿佛看到了他的猎物。
他一身白底红纹长袍,衣身绣着的火焰图纹极其醒目。乍一看,他绝不是一般人。
“别管我是谁,”他逐步向前,“我只是好奇,杜满为什么还留着你的命。”
我警惕的向后挪动一步,故作镇静:“我的诚意城主心知肚明,怎会想要杀我?”
“就凭你砍了南城人的手?”得意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你太天真了。”
“哼。”他嗤笑,他继续说道,“杜满是个色胚,美女一概不拒。他是舍不得吧?不过,他舍不得的后患,我得给他除掉。”
男子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阴冷的目光让我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他拔出匕首,朝我走来,我赶紧转身跑开,结果他轻轻一跃跳到我面前。此人轻功如此了得,想必武功绝对厉害。
注定我逃不了了吗?
“砰!”
一颗飞来的石子打落男子手中的匕首,他锐利的双眼升起一层杀气。
另一个方向,杜萧伦正站在那里。
“风焰大人,请手下留情。”
看着石子飞来的源头是杜萧伦,男子的杀气减了几分,他看着杜萧伦,仿佛在等他把话说完。
“父亲大人十分喜爱苏小姐,若风焰大人今天就这么杀了她的话,想必父亲大人会一气之下解除与您的约定。”杜萧伦不紧不慢的解释着,温和的口气却带有威胁之感。
“哦?就因为一个女人?”风焰有些不明所以,“你们留着她到底想做什么?”
杜萧伦淡淡一笑:“风焰大人想多了,那日南教主带苏小姐来西城的时候,父亲大人一眼便相中了她,尤其喜爱苏小姐弹琴。”
风焰冷笑,虽然他不再追问什么,但从神情上看,他依旧不甘心:“很好,那过一阵子是不是就可以喝喜酒了?”
“恭候大人大驾光临。”
风焰不再多语,他转身离开,消失在竹影中。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杜萧伦:“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没什么。”杜萧伦上前捡起地上的匕首,“回去吧。”
看着他,我好奇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闻你今天被父亲叫去地牢,得知经过后,过来看看你。”他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听芸姨说你在这里,亏我来的及时。”
“那个叫风焰的人是谁?之前没在杜府见到过他。”
“他是西城风烈教的教主,父亲跟他有约,他可以随意出入杜府,你要小心。走吧,我送你回去。”
“杜少主,”我叫住他,“你相信我吗?”
杜萧伦饶有兴趣的扬起嘴角:“相不相信,是要看你的行动。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南教主把你送来西城,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我只想要一个可以安居的地方,在南城,我的家没了,而南教主也没有让我稳居南城,来了西城,我希望可以在杜府好好的。”
我拿出对付杜满的那一套回应杜萧伦。
“安稳?你要的只是安稳?”杜萧伦有些怀疑。
“是,我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期许自己活的有多么壮烈,只求安安稳稳。”
“你为什么会没有家?”他对我的身世燃起兴趣。
“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眼前仿佛重现了那场大火和父亲母亲的遭遇,心里满是愤恨和伤痛,“烧的干、干、净、净。”干干净净四个字被我狠狠的说着,每个字都被我强加上了悲恸的情绪。
“火因查到了吗?”他继续问。
“没有,谁也没有提起过。”
“那你没有想过去查一查?”
“不想。”这是我的真心话,“就算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失去的东西永远回不来了。”
“回去吧。”杜萧伦不再多问。
我随他往回走,风声呼啸着,传入我耳中,声音仿佛在哀鸣在火中逝去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