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许久,直至侍剑与叶二娘替云中鹤换了三缸水,南海鳄神第七十三次说要杀了店小二,方送走了段延庆与三个凑数的。
此时已是黄昏,侍剑见四人离去时叶二娘与南海鳄神竟托起水缸追随段延庆,有感于叶二娘功力非凡,南海鳄神力大无穷,再感自己武功低微,之前吓得连话也不敢多说,吃过饭,趁着林毅打拳伸腿,施展筋骨之时,便向林毅请道:“少爷,当年你就说要教我武功,可是奴婢侍奉了您七年,出入曼陀山庄琅嬛福地,除了几套剑法,并未学过任何武学心法。今日少爷再无负担,可否如当初所言教奴婢一些内功心法?”
林毅闻言,收了架势,接过侍剑递来的汗巾擦了两把,笑道:“怎么,侍剑儿心思又活泛了?”
侍剑却道:“少爷,今日是您处置得当,这才没叫那三个恶人动手,看那段延庆武功不凡,想必少爷要轻易胜过他怕是不容易。当真动手,他手下两人招呼了白长老等人,必会拿奴婢来威胁少爷。若是如此,奴婢却会陷少爷于不义。还请少爷教我一些心法、内力之学,不叫奴婢作那无用之人。”
林毅仔细盯着侍剑,侍剑毫无避讳胆怯,这才微微点头,拉过侍剑,两人沿着客栈后院的小道缓行,走到一处僻静地,侍剑只感自家少爷掌心渐热,浑身好似散发着一种叫人沉醉的气息,迷的侍剑恍恍惚惚,连走路也走不稳了,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随着林毅到了一处山洞。
见林毅升起火光,脱了外衣,侍剑猛地惊醒,旋即红透了脸,羞涩的捧住脸,不住的扭着身子,心道:是了...是了,当年少爷就说要收了我,只是事情极多,这才叫我先回家等着他,今日...今日便是要得偿所愿了,正如栾阁主一般。一时间只道是得偿所愿,内里的春意却不自觉散发出来。
林毅见侍剑在洞口扭捏,双颊绯红,不住打量自己,怎的不知是这妮子动了春心?哈哈一笑,将侍剑拉近洞里,揉揉姑娘的秀发,问道:“怎的,侍剑儿,你是不想学内力心法了?”
侍剑见了林毅神色,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自家少爷的意思,脸上更红了几分,呢喃道:“想...当然想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林毅揽住侍剑的小腹,轻轻用力便将姑娘拉入怀里,在她耳边呼了口气,激的侍剑全身发软,可又不敢动,只是动一动,只怕自家少爷的手就得往胸上捏了。
“侍剑儿,我想教你,可你现在能听得进去么?”林毅亲了亲姑娘的脸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记忆超凡,连什么简谱、步法都能记下来,不过,内力一道终归是自我磨练,绝非朝夕之功,若撞了大运,叫他人传了内力给你,那也不是你自己练出来的,用处绝不及自己练出来的好用。”
侍剑只觉得从丹田处,由林毅掌心传来一股暖流,浑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可这般感觉不似火烤的,倒像是以前在大理的温泉里泡着一般。不久,背心正中又有一缕凉飕飕的、好似水流的东西流入体内,沿着与暖流相对的经脉路数而行,可人体就这般大小,二者终归在膻中穴合归一处,阴阳合并,由肺遍及全身。
“嗯...哼...”了不知多久,侍剑感到一股极为舒坦的东西在体内流动循环,正在疑惑间,却听林毅闷声说道:“感觉记住这循环的路径,这就是你内力的周天循环。”侍剑不敢大意,闭目凝神,感受着那一道暖流,又不知过了多久,这道暖流终于能叫侍剑完全控制住,快一点,慢一点,皆由侍剑掌控,侍剑喜不自胜,睁开眼,却见了朝阳初升,霞光万道,平日朝阳见得多了,却全不似这般美丽,刹那间,侍剑被这美景吸引住了,只觉得身体中有一股正在绽放的力量。
待敛息回过神,却见林毅卧在青石上,面上虽有笑意,可面色苍白,浑身绵软,动弹不得,头上更多的白发却是骗不得人的。
侍剑见过林毅这般挣扎难起来,知道这是受了极重的伤,也不知这荒山野地哪来的仇家,能将林毅重伤至此,却不伤了两人性命,惊惶问道:“少爷...少爷,您,是谁将您伤成这样?”
林毅苦笑,伸出手,侍剑赶紧将林毅扶起来坐着,但见林毅暂时无妨,循着小溪使竹子装了三筒水,喂林毅饮下,过了好一会儿,林毅才说道:“唉...我找着这地方,出了你哪还有第三人?”
侍剑讶然,问了清楚,这才知道林毅是将自己的内力传入自己体内,为了教自己使用内力的法子,甚至不惜自损内力,好叫自己将那些内力如臂使指。侍剑想到此处,眼泪便吧嗒吧嗒的下来了,伏在林毅胸前大哭道:“少爷,奴婢不该请少爷教奴婢内功,不然少爷不会受这般苦楚,少爷,你将奴婢的内力收回去吧,不然,看着少爷这难受的模样奴婢也不想活了。”
林毅此时气力不济,被侍剑压在青石上,咯的背后生疼,不过能见人美垂泪,也是难见的美景,一时也不安慰。只一手拍着姑娘的背,另一手摸着姑娘的柔荑,等仔仔细细瞧得够了,才温声打趣道:“笨姑娘,我又没死,你哭什么?要哭,等我死了再好好哭一场,我若没死,你不许在我面前哭。”
侍剑知道自家少爷不喜欢下人在其身前哭哭啼啼,又说一不二,赶紧擦了眼泪,抽噎道:“是...是奴婢任性,才叫少爷痛苦,奴婢...奴婢当真是该死,误了少爷大事。”
林毅叹气道:“大事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误了的?没事没事,现在的这都是小事罢了,你家少爷又不是没经历过生死大难,早习惯了...不过除了第一次,剩下出大事儿你都在我身边,看来,我这辈子都得叫你照顾了。”
侍剑心中感动,却不敢哭出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寰,不过终是没有忍住,边笑边哭,倚在林毅怀中,轻声道:“少爷,侍剑愿一辈子跟着少爷,少爷叫我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少爷。”
林毅拥着姑娘哈哈大笑,不过脑海中却是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侍剑听林毅笑声里有些讥讽的意味,不明所以,可此时心里甜蜜,哪还有心思在问?就这般,林毅教侍剑修炼内功,稳固根基,闲暇时两人就在山林间玩乐,饿了就在溪里捉鱼,困了便找山洞安眠。
侍剑内力根基逐渐稳固,就连斑斓猛虎也杀了一只,剁了骨头熬汤,替林毅补元气。如此过了六天。
侍剑今晨这才悠悠转醒,却见了林毅对日而坐,脱了鞋袜,掌心相合,双足脚心朝天,侍剑好奇自家少爷什么时候练功改了往日的时辰,却不敢打扰,虽说打扰了少爷也不怪罪,可少爷说过,做事自己得知道好坏,不可乱了他人的打算,就算别人面上不说,心里始终有个症结,日后若是遭了秧,这难保不是落井下石的借口。
如此想着,侍剑将前几日少爷烧出来的汤罐洗干净了,到溪便装了水,听得一声暴喝,乃道:“什么人敢坏我曼陀山庄的水源?是活腻味了不成?赶紧出来,莫叫姑奶奶我生气!”
侍剑自己去过曼陀山庄十几次,对那动不动就砍人手脚的地方着实有些畏惧,藏在草丛里不敢出来。循声望去,却见了是洗了汤罐的下水油污流到了一处接水口,一个健妇正跳着扁担叫骂不已。骂了好一会健妇见无人出来,扔了担子,左顾右盼,循着了林间烟火,侍剑回头一望,这才想起是自己点上的火,还要烧汤呢。
健妇骂骂咧咧向烟火出走去,侍剑生怕这健妇绕了林毅练功,赶紧跳出草丛,不想此时功力远胜从前,一个不差,踉跄之下摔破了汤罐,见健妇看来,赶紧说道:“这...这小女子不知这处溪水是曼陀山庄的水源,万请赎罪。”
健妇喝骂道:“赔罪?赔罪就成了?万一这污水养坏了夫人茶花,叫我做了化肥,我上哪儿去叫你赔罪?”当即扯住侍剑手臂,拉住要走,嘴中嘟囔:“快!跟我走!好叫夫人知道这水是谁污的!”
侍剑心中惧怕,哪里敢从?一个展臂,竟能将这健妇摔得几个大跟头,叫她唉唉直叫,侍剑心中惊奇,不自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顿了顿,赶紧上前扶起健妇,健妇瞪了侍剑一眼,将其推开,骂道:“贱婢子!竟敢朝我动手?好!你给我等着,有胆子等着曼陀山庄的人来!”说着,转身便走,连扁担也不要了。
侍剑心道给自家少爷填了个大麻烦,沮丧不已,眼泪就这样默默留下来,却听有人说道:“哭什么?不许哭!”
侍剑抬头一看,却是自家少爷,赶紧擦了眼泪,上前接过刀、剑,问道:“少爷,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林毅道:“本来只该好个六、七成...”顿了顿,见了侍剑难过,笑道:“可是因为有侍剑儿你在,日日给我熬汤吃肉,已经好了七、八成了,不敢说天下无敌,起码的,只要有我在,这江南除了乔帮主,再也没人能伤的了你。”
侍剑低着头,羞道:“少爷又胡说了,就是以前,只要有少爷在,我们这些下人也好的很呐。”忽的想起那健妇撂下的狠话,不免有些担心,怯生生看着林毅,只盼他拿个主意,林毅不明所以,转身往山洞走,故意冷着脸问道:“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侍剑“噗嗤”一笑,心道少爷好久好久没开过玩笑了,跟在林毅身后,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林毅听了,却道:“你跟着我几天了?”
侍剑道:“从那晚算起,可是有七天了,少爷。”
林毅道:“正好,我今日得去曼陀山庄一趟,有点事儿得问一问,莫要耽搁了。”
侍剑颇为惊讶,心中却服气,以自家少爷的本事,他要做什么,早就想清楚了,怎么没得打算?林毅啪嗒着侍剑替自己做的折扇,好似十分得意一般,侍剑在后头幽幽瞧着,心里只想:不知少爷怎么就这么显摆了?定时家中侍女太过尊崇少爷,有些坏毛病也惯出来了,要自己一直陪在少爷身边,定然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