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很短,眨眼即过,紧随其后的,迎来一年中真正寒冷的时节——小寒。
蜀中的冬天,潮湿又阴冷,表面来看,气温比北方的冬天高得多,零下几度都算是很少见。由于盆地特殊的地理构造,少有大风气候,一到冬天水雾蒸腾,让人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寒冷。
由于用了章懿芝带来的偏方膏药,刘梓峰感觉多年未能治愈的顽疾——冻疮,一日好似一日,没有了以前那种坐卧不安的难受劲了。他的内心连呼意外,这是一种意外的惊喜,心中对这个女孩充满无限感激。
眼看着离学校放假的时间越来越近,一种深深的惆怅在心中蔓延。所有的现状没有任何改变,事情没有任何进展,甚至还有一种愈走愈远的感觉。
傍晚最后一节课结束时,天色已经一片昏黄。校园的路灯已经全部点亮,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大风,整个世界显得有些凋零而诡异。
在去食堂的路上,碰上了雷雪娇。雷雪娇把一本书递给他:“刘梓峰,谢谢你的书,我看完了,还给你。”刘梓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一笑:“这么快?不着急的。”顺手接过书,一个没注意,从书中飞出一张纸条。“哎哟,坏了。”刘梓峰心里直叫娘,突然想起借书出去的时候忘了把这张纸条抽出来,要命了。赶紧慌张地弯腰去拾,头上冒出汗来。雷雪娇笑嘻嘻地看着他:“刘梓峰,这张纸条是你写的吗?”刘梓峰站起身来,有些尴尬:“嗯,也是也不是。”好在下面的不需要解释,雷雪娇看起来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刘梓峰心中懊恼,当时借书之前咋就没想起来这件事呢?他担心雷雪娇看了这张纸条会产生误解。不过看眼前的情形,一切解释都会显得此地无银,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首诗歌而已。
本来想同雷雪娇一起去食堂打饭,不成想被雷雪娇宿舍的几个女同学打乱,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径直走去食堂,刘梓峰无可奈何。
心情欠佳,胃口不好,胡乱扒拉了几口,刘梓峰走出食堂。暗自给自己鼓了几次气,想等雷雪娇吃完饭出来约她出去走走。回头看看食堂里面,几个女孩子边吃边聊,很开心的样子,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摇摇头,回寝室吧。
风越来越大,从耳边呼呼掠过,寒冷刺骨,刮得耳根子生疼。莫非,今年的第一场雪要来了?
众人在宿舍嘻哈打闹,议论着室外呼啸的狂风,大风钻进窗户的缝隙,好似吹响了号角,发出阵阵“呜呜”的声响。“今晚搞不好要下雪哦?”杨涛显得有些兴奋。“下雪了就安逸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雪了。”CD的李晓丹说道。也难怪,CD地处盆地,温差不大,少雪多雾,每年的冬天能够有一点小小的雪花飘落就能让这个城市的人们兴奋不已。大雪,在很多CD人的印象中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看着兴奋不已的舍友,刘梓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学校快放假了,距离春节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到省城求学的这几个月的经历,在脑海中不断地过电影。困惑、彷徨、希冀、憧憬........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切,缘于一个人。她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更多时候,感觉这个身影更像是一个幻象,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触手却总是不可及。
屋外的大风突然就停了,感觉天地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思索良久,刘梓峰下定决心:对,去找她!
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日记本,沉吟了一下,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下几行字来:
“若晓情,
且住!留下来吧?
留下来,与我共醉。
允我吧?
允我,伫立在晓寒风头
念你!
用沉默念你
今朝还有明日。”
写完,仔细看了看,小心地撕下来,对折一下放进上衣口袋。扔下一室的喧嚣,果断往外走去。
经过一场大风之后,校园里一片狼藉。路上到处都是被风吹折的树木残枝,看来这场大风威力甚巨,环卫工人已经开始出动收拾残局。
从男生宿舍到女生宿舍,必须经过荷花池。刚刚绕过荷花池的一头,转角处,遇见一个人——章懿芝!
有些意外,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刘梓峰有些心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准备去偷东西的贼,突然遇到警察毫无防备,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女孩子落落大方,微笑道:“刘梓峰,干嘛去?”经过短暂的窘迫,刘梓峰沉下心来:“哦,章懿芝,你怎么没回家呢?”好似没听到女孩儿的问题,反问过去。章懿芝拍了拍双手握着的小自行车,说道:“就是准备回家了。对了,你知道李晓丹今天回家吗?”刘梓峰摸了摸头:“好像不会吧,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宿舍看书呢。”章懿芝“哦”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准备走。刘梓峰说道:“你的那本书,我还没看完,你着急吗?”“哦,不着急,无所谓的,先放在你那里吧。”看看刘梓峰欲言又止的样子,女孩儿问道:“有什么事吗?”
刘梓峰刚刚突然想到,自己冒冒失失的去找雷雪娇,用什么借口?自己如何开口?自己真有那个勇气吗?再想一下,好像是真没有,有些泄气。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和张榕是好朋友,而张榕正好和雷雪娇住同一寝室,这不是最好的借口和机会吗?只是,该怎么和她说呢?
正在沉吟间,章懿芝又说话了,微微一笑:“刘梓峰,是不是想叫我帮忙啊?说说看,能帮一定帮你,没关系的。我原来就说过,也许我能帮上你呢。是不是雷雪娇的事?!”刘梓峰瞬间脸红,心事被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全部看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确实,假如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带个话给她?让她出来一下。”说着把上衣口袋的那张纸条递给章懿芝,说道:“顺便把这个给她。”
章懿芝接过纸条揣进衣兜:“行,没问题,我这就回宿舍帮你传话。”
看着章懿芝推着自行车朝女生宿舍走去,刘梓峰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犹如被告席上的犯人等着被法官宣判一般,眼前的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走到一棵梧桐树下,从身上摸出一支香烟,点燃之后深吸一口,脑子一片混乱。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看见章懿芝从宿舍方向推着自行车走来。一个人?对,一个人!刘梓峰的心一沉。
“她不下来。”章懿芝平静的说道:“估计时间不早了,外面很冷。这样吧,改个时间我再给她说说?纸条我交给她了。”刘梓峰只感觉四肢冰凉,无语地点点头:“她,她没说什么吗?”章懿芝看看他:“没有,她就说外面冷,不想出去。不过,你给的纸条她看了,也没说啥。”
刘梓峰有点失魂落魄,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那一刻,他很后悔!不过,他还没忘记对眼前这个女孩的热心表示感谢:“谢谢你,章懿芝。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回家了。你快走吧,时间有点晚了,我也要回去了。”章懿芝呵呵一笑:“没事的,你也不要想多了,估计是今天的时间不对,继续加油吧!”说完冲他调皮地眨眨眼睛:“好了,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记得给我说,拜拜。”
女孩儿骑车远去,留下一缕茉莉馨香,和一个久久伫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