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连续下了三天雨的天空终于露出笑脸,也成全了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男生们——体育课一解散,一群狼一般的家伙就冲到操场上开始踢球——男生们的确是这样描述的。学校不会让学生提前出校门,我和铃灵也没什么想回教室的心情,干脆走到男生上课的足球场,开始看起球来。以前世界杯的时候和爸爸一起看过几场比赛,也算知道规则;铃灵虽然不大懂,但是她觉得看到这些男生争抢皮球时的傻样挺有趣的,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因为我们的体育课男女都是分开场地上的,所以偶尔看到这些运动的男生们也觉得挺新奇。总共十二名同学在操场上奔跑着,夕阳将整个世界都映上了古风般的橙色滤镜,令人感觉像看着过往的残像一般;事实上,我很清楚在不断奔跑着的他们就活生生地在我们眼前,都存在于现在的时空。
“我觉得自己和那群男生真的不像一种生物似的,实在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会为了一件事情拼尽全力的模样。”球场上,一个同学为了抢下球结果冲得太猛导致一下摔倒在地上,铃灵看到后这样说着。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虽然很多时候我都认真地做一些事情,但要说拼尽全力还真是没有过。不过大多数人不都这样吗?”
铃灵没有说话,而是抬起手指向球场;顺着看过去,她正指着防守对方的程平乐。我稍微看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程平乐这个人平日里总会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没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他的兴趣,宠辱不惊似的;然而在场上的他却聚精会神地防守着,在进攻时也几乎是用我想不到的劲头奔跑着。不单是他,活力这个词语在场上每个人身上都存在,并且散发着光辉。
“体育真好啊。”我稍微感叹了一下,突然被一阵冷风吹出了寒战——没有运动的我们和满头大汗的他们对于寒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铃灵似乎也这么认为,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走吧,马上下课了。”刚说完,不远处的教学楼里响起了铃声,回家的时候到了。
待我们回到教室,女生几乎都走得差不多了,打扫卫生的同学也开始收拾用具。我把书放进书包,看到背后的座位上只剩下了一个书包,看来李书莹没有等那踢球的哥哥就直接走了;班长的书包也不在,我今天看来只能和铃灵走到路口然后一个人回家了,每个月偶尔会有这么几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也还算逐渐习惯了吧。
和铃灵走出教学楼,来到了那林**上,刚走几步铃灵就指着前面问:“那个是李书莹吧?”我望过去,的确是她,一个人站在路上看着身旁的梧桐树,却一动不动;我向上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天空中也仅有一两片不出众的云彩,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这样吸引住她的视线。
“在看什么呢?”我走近,拍了一下肩膀,她仿佛才回过神,看了我两秒后终于笑着说:“原来是可可啊。”
“我看起来像别人吗?呵呵。”铃灵这时也跟了上来,问道:“你一直在看什么啊?”
“梧桐树。”
“梧桐树?就这个梧桐树?有什么好看的吗?”铃灵有点觉得奇怪,我也是同样的感觉:这里的梧桐树也不是什么稀有品种,自身形态也一般,实在不是什么适合驻足观赏的事物。事实上,李书莹也不是在观赏。
“倒是没什么好看的。刚才一片叶子掉在头上,我就抬头看,一片片树叶不断飘落,然后躺在脚边。”
秋天落叶不是很正常吗?听了这些我更疑惑了,不过看起来她并没有说完。
“我就想,这些树应该也有好些年的历史了。每年,它们就这样在春天发芽,夏天茂密,到了秋天就开始落叶然后在冬天变得光秃秃一片,直到第二年春天再次发芽。有人说这体现着什么顽强生命力之类的,我却觉得,它们每一年都经历着这样的时光,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仅仅在不断地轮回,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总觉得它们这样很可怜,只存在轮回的生命又有着什么意义呢?”
我着实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多。生命的意义,对于这个问题平日根本不会去思考的我并不清楚该怎样回答。但我想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有着不同答案的问题,也就是说和我是否思考过没有关系,从一开始我就不能回答她。正在我觉得有点尴尬的时候,背后的铃灵却发出了声音。
“你……算了。”
她就说出了这样不明不白的三个字,我赶快接过来:“别想太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啊,你们先走吧,我还要等他。”李书莹这才想起来,指了指教学楼那边方向,李书明也够令人操心的了,居然还要妹妹在这里等他。
“他刚才还在踢球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没事,我刚才打过电话了,他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了。”李书莹笑着,让我看了真觉得想要个这样可爱的妹妹,每天放学都能等着我,真不错呢。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我们告别她走出校门,路上我问铃灵:“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忘记吧。”铃灵一下就带到了另外的话题上,“晚上回去你干什么?”
“做作业,看电视,然后就休息吧。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还在写小说吗?”
“偶尔写写吧,也没有太认真。先走咯,拜。”
铃灵向我挥挥手,走向人行横道的对面。基本上我在搬家之后我们就是这样在这里分别的。
然后我继续向前走去,到了车站才停下。
“你们那两个新来的转学生你感觉怎么样?”
晚饭时妈妈一反常态,开始问起了他们一直都没再提起过的转学生。我倒不觉得奇怪,毕竟过了这么久,问一下也很正常。我想了想,便说起来:“两人都挺不错的。”
“具体点嘛,在你看来什么人都是不错。他们大概长什么样子的?”
我心里暗笑:你们是通缉犯人吗?“都还长得不错,就是大众化了一点,我也不好具体描述,以后有机会带照片回来看吧。”
“他们家里面情况好吗?”这次是爸爸问了出来。我还是在笑:刚是通缉现在是查户口?“家庭条件还不错,我也没问过,不过看得出来生活还是很丰衣足食的。”
“是吗……”
随着妈妈这一句,关于他们两人的短暂话题也就到此为止。现在的我,完全只当这是他们一时的兴起,很快就抛在了脑后。但很快,这两个转校生就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