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吃完晚饭,我在酒店大厅徘徊着,不知该去向何处。近几日的天气似乎都不怎么好,雨迟迟下不来,太阳也始终上不去。心中的愁绪就和天上厚厚的云层一样,一直笼罩着。打不散,消不开。
同行的龚珈民见到我,便道:“走,去散散步。”
我没说话,扭头看了几眼餐厅,身子便缓缓跟了去。突然的光亮倒真让我眯了眯眼,在屋内待久了,乍时竟有些适应不了外界了。很快,我惊讶的发现,天空竟并不是我所想的昏沉闷燥,空气竟并不是我所知的潮湿闷热,整个世界也竟并不是我所认为的喧闹嘈杂。正相反,此时的我所处的世界,天空中白云飘荡,明艳和谐;空气中微风轻晃,混杂着大山的味道;世界是如此的恬雅清净。
沿着山脚的公路,这里是酒店后面。看着酒店被爬山虎占据的墙,几道被铁链紧锁的门,陈旧破败之意霎时钻了出来,像爬山虎占领酒店的后墙一样占据了我心的一角。“布达佩斯”这个名字不甘寂寞的蹦出来,但马上就被我赶了回去。我有些鄙夷的想:这破地方怎么配与布达佩斯相比?
刚走了没多久,路边一丛青竹遮掩的一座小亭把我们引了去。它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多亏有它,我们才发现了另一条早已被荒草、树枝、竹叶霸占着的小径。曲径通幽处,这句话促使我们兴致勃勃的探寻下去。眼前的这条幽径或许根本就配不上“路”这个字:原本的青石板早已碎裂,不少松散的石子撒在地上;青嫩的小草见缝插针,向我们炫耀着它顽强的生命力;枯断的树枝横亘在路上,;两边的竹枝树叶交叉纠缠。《游褒禅山记》中所言: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生怕踩到滚动的石子摔下去,或者突然从两旁的草丛里窜出一条蛇咬我一口,每次走这种路我都会没来由的想这些。好在,这一切都没发生。不过,结果也令我们大失所望。那里,只是酒店的供水供热系统而已。
败兴而归的我们很快又被后面的景色吸引了。那里,算是一片谷地。四周青山环绕,东面的山顶还有一座塔。公路的左侧是几栋别墅,精致典雅;右侧是运动场所以及一个小湖。山水田园,落霞孤鹜。闲适淡泊、安逸恬静扑面而来。一时间,整个人都留在了这幅山水之间,抛掉了一切。
回到酒店,离自习时间还有四十分钟。龚珈民径自回了房间,我却依然在游荡。一楼、二楼、三楼,孤身只影走遍酒店每一个角落,直到五楼,似乎在寻找什么。站在五楼天台上,倚着围栏,左斜下方正好可以看到教室门口。两栋楼之间有两条通道,酒店的布局倒是挺对称的。泛白的红瓦,污黄的白墙,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以及两栋楼之间的空地那发亮的鹅卵石路,疯长的杂草,一潭死水,全都透着荒凉破旧。教室门口,偶尔的一人独话,两人相偎愈发显得孤独。那一刻,烦恼、愁绪全都回来了。
一个人被困在一处,即使有幸暂得自由,最终还得回到原地,无法动弹;一颗心被困于某事,就算某一刻得以神游,最后却还是要囿于此事,难以逃脱。
不知为何,此时心底涌上一句诗: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