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自豪的笑容是多么的熟悉啊!刺蕊满腔悲愤,杀戮的念头再一次如此的强烈,甚至以至于几乎不可控制,而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而当时,也正是因为那自豪的笑容!
刺蕊后背的长刺怒指星空,每一根都微微颤抖着。双眼通红,即使月光拂照,也无法冲淡分毫,反而使得它的眼睛散发出淡淡红芒,在清冷寂寥的深夜海滩上,显得无比妖异。
不过,刺蕊终究还是强按住心中的怒恨,蹲在原地,没有一跃而出。毕竟,那无疑是蚍蜉撼树,白白送死。它选择等候时机,伺机出动。听着老人继续讲的故事,它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爸爸,快点,我要吃西瓜!”一只小猹冲着还在做事的大猹这样喊着。
大猹慈爱的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刺蕊,等爸爸做完,爸爸带你去沙地上找最大最甜的西瓜吃。”
刺蕊被爸爸许诺的那个最大最甜的西瓜打动了,她安静的怕在一旁,看着爸爸一点一点地将事做完。
太阳终于彻底的隐藏起来,完美的玉盘成为了天地间的主角,满天星辰都为它的加冕仪式雀跃欢呼,增光添彩!
披星戴月,刺蕊和爸爸启程了。爸爸大步流星,一路走在前面,为刺蕊披荆斩棘,守护她欢乐无忧。刺蕊紧紧地跟在爸爸后面,看着爸爸强健宽厚的身体,她早已产生了深深的信任和依赖。
在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中,爸爸用有力的钢牙咬破西瓜皮,使得通透晶莹的红瓤在空气中暴露无遗!然而,接下来的主角,却已不再是它。爸爸退后几步,身子向旁边挪了挪。刺蕊迫不及待的一头扎进去,西瓜饱满的汁水四溅,刺蕊的整个头都被汁水侵湿,背后的小刺针还挂着一些碎的西瓜瓤。
而爸爸则四处张望,十分警惕,害怕守瓜人发现。就这样,他们吃了一个又一个,相安无事,爸爸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偶尔还会吃一点西瓜。
“迅哥儿!这儿的西瓜和你们城里的不一样,可甜了,来!尝尝!”少年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在刺蕊和爸爸听来更是像耳边炸雷一样。刺蕊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眼光一直留在爸爸身上,爸爸便是它心中唯一的光明和依靠。
爸爸迅速跑到刺蕊身边,轻轻地挨着它,示意它不要轻举妄动。似乎那个人类还没有发现它们,小心谨慎一点,应该还是能够逃脱的。
爸爸盯着少年和迅哥儿目不转睛,时刻准备逃跑。然而,事情总是那样无情,即使刺蕊和爸爸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该来的还是来了。
“闰土,这些西瓜怎么都烂掉了?”那个被称作迅哥儿的少年发现了刺蕊和爸爸吃过的瓜,他疑惑的问道。
闰土一听,立刻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抓着迅哥儿的手臂,开心地说:“迅哥儿,咋们有福了!你等着。”说完,他却又马上换了一幅模样,右手高高的举着长叉,蹑手蹑脚,四处寻找着什么。
迅哥儿满头雾水,不知道闰土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准备向闰土问,闰土却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示意他噤声。迅哥儿只能将疑问咽回去,眼在闰土后面,看着他到底在干嘛。
闰土沿着被咬环的西瓜慢慢的寻找着,爸爸的心也一点点的在空中越悬越高,十米、八米、六米、五米……闰土的身影越来越庞大,简直就像一座不断增长的大山一样。爸爸回头看了看满眶泪水,脸上写满了害怕的刺蕊。它转过身子,擦了擦刺蕊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吻了一下它的脸,将刺蕊紧紧抱住。
砰!
爸爸纵身一跃,撞在闰土的小腿上,落在地上,它翻了一个跟头向前跑去。闰土欣喜若狂,连忙跟了过去,迅哥儿也几步小跑离开了刺蕊呆的地方。
刺蕊躺在地上,两眼迷糊,隐隐约约闻它看到了闰土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举着长叉,长叉上刺着爸爸,闰土满脸自豪,向迅哥儿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它心中充满了刺恨,刚才被爸爸一拳打中的后脑勺也更加疼痛,它的眼皮跳动几下,在没有了动静。
“爸爸……爸爸……”刺蕊口中喃喃地唤着,过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地方,竟然又遇见了杀死爸爸的人类吗?
“那只猹有十多斤,我和他撑的半死也还剩了不少,后来拿到集市上换了一大把糖,甜了我们整个夏天。”爷爷讲着故事,孩童似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甜甜的夏天。
小火听的如痴如醉,脸上挂着一丝傻笑,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举着一杆长长的叉子,上面插着一只大大的猹,周围围着一大群同学,就像看英雄一样看着自己,而自己,满脸的自豪。
刺蕊望着向远处微弱灯光走去的小火和爷爷,它也跟了过去。
浩瀚星空,深邃无垠,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大海的波浪依旧孜孜不倦地拍打着沙滩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