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名至今都还清楚的记得那夜发生的事情。一场大火,将方家整个烧成灰烬。当时大哥将他拉到曾经玩耍时所挖,只有两人知道的小暗道。
“阿落你先出去等我!我去找秋儿!”那是记忆中,大哥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还未来及答些什么,大哥又只身回到那片火海中。
他听话在外面等了一夜,却没有等到大哥或是秋儿。天有些蒙蒙亮时,大火终于有所平息。
当落名再试图从暗道爬进去时,却发现那里已被火烧落得泥土堵死。他又发现此时有一大队人马,向方家赶来。年幼的落名无法细想,当即一人逃开。
接下来有半个月的时间他都在逃亡,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他只是想逃离长安。半个月没吃东西,渴了就趴在河边喝水。落名自己都几次觉得自己是时候晕过去了,可是又明明清醒得很,看来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顽强。
接下来半年时间,都是他自己想办法让自己活了下来。半年后,落名遇见了师父,就成了丐帮弟子。
这世上有些人,大概就是天生的乐观。在丐帮十几年,虽然大哥和秋儿皆是毫无音讯,而且就当是情况看,两人活下来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但落名就是从来不肯相信,两人已不在世上。倒不是什么为了逃避而不肯接受现实,而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笃定。
大概是老天也看这孩子傻得可怜,还是补偿万一得好。
半年前秋天,正是洛阳战事吃紧的时候,就落名一个人竟然在古道上闲晃。
“站住!”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随之一颗小石子飞了过来,落名本能性的直接伸手接住。一转身,就发现一个背着双剑的妙龄姑娘站在自己身前。
那姑娘正好到落名下巴那么高,一直仰着头盯着他的脸看,还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是大哥还是二哥?”一边咕哝着还一边伸手去摸落名左眼角的痣,“大概是二哥……?”
然而这一举动着实让落名下了一跳,立即后退一步道:“在下知道自己生得好看!可是这光天化日的!还请姑娘自重!”
“方落?”那姑娘痴痴地喊了一句。落名楞了一下,只能听见头顶“嗡”地一声。姑娘见他这种反应,突然就笑了起来,“二哥,是我。秋儿。”
落名看着那姑娘的眼睛,大概是足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是秋儿!”说着又忍不住去摸秋儿的脸。
却被一把推开:“光天化日干嘛呢!真是想不到二哥这么薄情!自己亲妹妹都认不出来!”
落名却一脸委屈道:“这怎么能怪我!是你变化也太大了!你当时才三岁!现在已经……有十八了吧?”
秋儿点头笑了笑:“对。是十八了。”
落名笑道:“不过补偿还是有的!走走走,二哥请你喝酒去!”
两人找了个小酒馆,一直痛饮到半夜。最后竟然还是落名先缴械投降:“不行了,不要让我喝了。不然我要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秋儿倒是一脸淡定地笑他:“二哥你不行啊,连小姑娘都喝不过。”
落名神情有些恍惚,见他不应话,秋儿又说:“二哥,我想大哥了。”
落名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我也想,而且我总感觉我们迟早能找到大哥的。以后我们三人一起喝酒的日子还多着呢。”
秋儿却没理这话,只当他是喝多了,换了话题说道:“原本秀坊派我们来洛阳救济灾民,然而听说这几日战局要变,上头叫我们先回去,明天就要动身了。二哥你呢?”
落名微微颔首,大概是酒劲上来,使得他脸颊通红,缓缓说道:“我来见一个人的。昨天刚见过,我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