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看着虞楚楚气鼓鼓的跑开，心里疑惑，怎么啦？我说错话了吗？就算不愿意也不必生气嘛。突听虞楚楚转身笑骂道：“呆瓜，你还回不回去啊？”萧云赶忙答应一声，追了上去。
两人前脚刚走，从亭子里就闪出大长老，原来他不放心两个宝贝弟子独自出游，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气道：“原来老夫的两个弟子都是苦命人啊，只是没想到那丫头居然是那地方的皇族中人，这下乐子可大了。”突然又坏坏一笑，摸摸花白的胡子：“不过那丫头看萧云小子挺对眼嘛，嘿嘿。”亦是飞身追上去。
夜里，大长老坐在轩中，看着一旁叽叽喳喳的两个弟子，心知俩人白天一番交流，都使对方从各自的魔障中走了出来，心头也颇感欢喜。笑着道：“萧云，楚楚，你们俩过来吧。”两人听见师傅召唤，猜是要传授自己道法，连忙走上前来，行礼道：“师父。”
大长老摆摆手，笑道：“坐下吧，我老头子可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你俩随意些，别把自己当外人。”萧云点头答应。虞楚楚却是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下，道：“师父这话可说到我心里了，我也最讨厌那些了，在家里就被逼着装模作样，难受死了。还是师父好啊。”大长老一头黑线，看着眼前这笑嘻嘻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弟子，无奈道：“给老夫坐好了，今晚传你二人道法，岂是儿戏？”
虞楚楚听说这话，也不再胡闹，乖乖的盘膝坐在萧云旁边。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两人道：“修行一道，一步一登天。你们都知道，登仙途中共有八个大境界，自炼气开始，一直到最后的渡雷劫。每一重境界的提升，都无比艰难，所幸你两人天资极好，倒是要比常人少走许多弯路。”说完唏嘘一叹，道：“老夫当年便只是地脉中品，纵是七十余年苦修，日夜不辍，至今也不过区区合体中期。你二人看本门李宗主，因误食仙果，提升了仙根，短短四十年，就晋升大乘境。唉，这就是天资的重要性了。”
说着凄然一笑，又道：“你们看老夫明面上玄功高深，修为惊人。实际上已是强弩之末，早年斩为一大妖，留下体内痼疾，更是受天资限制，始终突破不了修行桎梏，怕是终身也难有寸进。至于问鼎仙道，哈哈，更是无望了。”两人见大长老一片凄然之色，也禁不住内心沉重起来。萧云道：“师父，您老不要如此说，您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体内痼疾如何就没有治愈的可能？您老人家一定能再做出突破的。”
大长老闻言一笑，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小子不必劝慰我。”又突然自豪地一笑，道：“不过老夫有生之年能收下你们这两个好弟子，已是无憾了。嘿嘿，天底下修为比老夫高深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谁的弟子有老夫的弟子厉害？”眼光灼灼看着两人，道：“当年李宗主误食仙果，因祸得福，提升了他的灵根，不过谁也不清楚提升结果如何，他也一直秘而不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最多也不过天云脉级别，还不是天云脉顶级。至于紫云脉，哈哈，更不可能。”
大长老顿了顿，又道：“凭你二人天赋，只要勤加苦练，成就绝对不会在李宗主之下。莫说大乘境，呵呵，就算是渡劫境又如何！”说着眼中像是燃起一团火光，一字一句盯着二人道：“况且，老夫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门下两大弟子晋升真仙之列，若得如此，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萧云听得心中豪情万丈，坚定的道：“师父放心，弟子定当努力修行，为师门争光。”虞楚楚连忙点头，道：“嗯嗯，楚楚也是，但请师父放心。”
大长老欣慰笑道：“你二人有此心意，老夫就放心了。”
突然面色猛地一整，猛地喝道：“萧云，你为何而修仙？”
萧云一怔，只愣了片刻，便坚定的道：“弟子为守护而修仙！”他突然想到妹妹的惨死，想到魔族的大肆杀戮。心里一团怒火熊熊燃起。
大长老点头又问：“你欲要守护何物？”
萧云大声道：“弟子修仙，意在守护。无论是这天下苍生，还是身边我爱的人，在乎的人，都绝不容任何人肆意践踏杀戮。鉴于此，弟子誓要除去世间一切不平，荡清这混沌世界。”
大长老满意的点点头，又喝道：“楚楚，你又为何修仙？”
“我为何修仙？”虞楚楚眼中现出一片迷惘，她到底还是一个小女孩，又不如萧云那般历经磨难，从来也没觉得天下苍生用得着她去守护。何况凭她昔日的身份，要做什么事也只需一句话吩咐下去便可，哪来什么目标？此时突听大长老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觉周围一片白茫茫，竟是想得痴了。
又突听大长老喝道：“浑浑噩噩，毫无目标，心志如此不坚，如何能证无上大道？”
虞楚楚汗如雨下，心中惶恐不已。突见萧云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关切。仿佛一道闪电从心头劈过，覆盖在心上的乌云一时间散去，直直看见本心所想，猛地抬起头道：“师父，徒儿想到了。”
大长老冷肃的点头，问道：“你说，你为何修仙？”
虞楚楚看着萧云，眼里满是怜惜，痴痴道：“师弟吃过那么多苦头，又是胸怀大志，想必日后定是一路坎坷，弟子惟愿修成仙道，保护师弟不受恶人侵害。”说完脸色一红，连忙垂下头去。
萧云听得虞楚楚这般言辞，竟忍不住掉下泪来，他自幼亡母，父亲也因一场意外去世。长久以来，只与妹妹两人相依为命，故此妹妹死后，一直就觉得生无可恋，虽得大长老开导，也不过是为了报仇而活。这几天的相处，只在不知不觉里，虞楚楚的影子就进驻他心中，只把她当做小雨一般怜爱。今日又听虞楚楚说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修仙，不由得又想起一次为妹妹偷吃东西被打之后，妹妹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稚嫩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的道：“哥，我一定要变强，我要保护你，再也不受别人欺负。”而今自己尚且活的好好的，妹妹却是先自己一步死去。不由得大哭道：“小雨，小雨，哥哥想你了啊！”
虞楚楚听他痛苦的呼叫，也忍不住又垂下泪来。
大长老听得两人一片哭声，苦涩的摇摇头，也不说话，就那样微笑的看着两人，眼里满是慈爱。
良久，见两人终于止下泪水，大长老方才说道：“今夜传法，为师并不教给你们修行法门，却是要你们明悟道心。须知修行乃逆天而行，老天不但会降下雷劫劈你，更是会在你突破过程中制造心魔，干扰你养神纳气，须知那等场合，一丝一毫的分心就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大长老叹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天才人物，不畏惧天地雷劫，独独葬身于自己心魔手上。你们要记住，人最大也最恐怖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自己的心啊！”
两人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把这话深深记在心中。
大长老看看两人，微笑道：“都起来吧，想必你俩也该累了。都下去歇息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符，递给萧云，道：“明天一早，你带上楚楚，去天柱峰找你常慧师兄，他自然会带你往藏经阁挑选秘笈。本门规矩，弟子入门之后，都需自己前往挑选秘笈，师门不得干预，至于能选到什么，就看你二人造化了。”
萧云一一记下，躬身应是。同着虞楚楚向大长老微微欠身，转身出了门。
烛光跃动，映得大长老一张脸阴晴不定。只听他喃喃道：“小家伙们，希望你们好运吧。若不然，为师也只得厚下脸皮，做一回梁上君子了。”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燃烧的蜡烛登时灭了。淡淡的月光入户，把大长老瘦弱的身子，映染得格外孤寂，苍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