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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选秀(一)

“云初!你的信!”尚蓉扔过来一张没有署名的纸。

是小七,入宫第二天写的,经过四天才到了我手里。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写下的。

“初儿,我来了皇宫才知道,这里的男子除了侍卫,就只有太监。我不会武功,想要留在这里就只有做太监这一个办法。但是我不能,我还要等着娶你为妻。为了我们的以后,原谅我暂时不能陪你。选秀结束以后,我们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我。我们在村子里会有一个宽敞的家,不像宫里这么华丽,但它也会很温馨。我们会有可爱的孩子,用他们稚嫩的声音叫你娘,叫我爹。这段时间,我就在京城里做些买卖,挣一些钱,以后送我们的孩子去读书。初儿,照顾好自己,我在宫外等你回家!小七。”

看到这里,我有些失落。但是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等他娶我。我想,我真的愿意嫁给他。我有些后悔入宫了。我不再想着不切实际的富贵,平平淡淡也是何其幸福。

我开始怀念他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了。在那个安宁贫穷的小村子里,我们受到全村孩子们的羡慕。可以在他们背书的时候掏鸟蛋,捉鱼摸虾,功课还照样不落。

我和小七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李慕,受人羡慕。我受人羡慕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小七这个才子唯我马首是瞻。我从来没有对他说我愿意嫁给他,但是心里一直觉得我就是要嫁给他的。

其实这十几年,我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而小七,早就是我的亲人了。比起他作为太监留在宫里,我宁愿他出宫。

我给他回了一封信,只有这么几个字,我会的,勿念。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每当我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告诉自己,宫外有个人,在等我回家。

“谁的信啊?”蝶梦八卦兮兮地凑过来。

“一个同乡。”

“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护得这么严实,让我看看嘛!”

我没有接口,的确算是我喜欢的人吧。

“云初,我们可是秀女,你喜欢的应该是皇子们!”

“谁说我要当他们众多妻妾里的一个啦!嫁给皇家,我们要和多少人分享一个丈夫,可是嫁给百姓呢,我们就是唯一的!”

“那你干嘛进宫啊?”蝶梦一脸的不信。

“人活这一辈子总该见见世面的,再说你就肯定我们能被选上?”

“你怎么这么没趣啊,不跟你说了!”她撅着小嘴收拾衣服去了。这么单纯清秀的女子,要是一辈子困在皇宫里,才真是可惜。

时间过得漫长而又枯燥,每日除了宫规就是女红。我想着熬过这个月就可以出宫了。

难得偷闲,两日后就要选秀了。安公公带人送来一些精致的衣服,比以往我们穿的好了不知多少!接到衣服的时候我心里想着的居然是小七看了会不会被我惊艳……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久看不到他,此一别,到底有什么是变了。

“听说明天可以去御花园开放的外园,为选秀作准备!”尚蓉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

“真的吗真的吗?”蝶梦眼睛都亮了,“早就听说御花园的景色在我们整个东梁都是一流的了!好期待啊!”

晚露一边换自己的宫装一边不忘鄙视地扫蝶梦一眼。

我对这些并不热衷,只想着早些选秀完了跟小七一起回家。

晚上,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清武门,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每次看到月光下的身影,想家之情总会淡下来,仿佛再大的悲痛到了他那里都不算什么事。

今晚的月亮依旧清亮,那个模样精致的少年却意外的没有出现在这里,不禁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我们素昧平生,迟早都是要离别的。不知道我出宫以后,穆风还会不会想起我,恐怕没两天就忘了我了吧?

站了许久,也没见他来。

回去吧,应该是不来了。

当阳光再一次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兴奋的想着离出宫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我站在御花园的时候,才觉得我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可有可无。御花园的冰山一角,已经比我们整个村子都大很多了。

“云初,我们要是能留在宫里该多好啊!”晚露走在我身后,压低声音道。我们是排着队来熟悉地形的,我在第一排。

“不觉得,金丝笼再值钱,也没有自由值钱。”我也低低地回答。有些东西,看过了就可以了,既然注定不属于自己,又何必强求?

“你看那边的人!”晚露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一群衣着华贵的人朗声谈笑,我看见穆风也在其中!

为首的年轻男子丰神俊朗,非富即贵,左右带着的女子们个个貌美如花。

“切,那个绿衣服的也没多好看嘛,怎么可以离太子那么近!”

我站在最前面,扑面而来的压力让我抬不起头。

“这是新进的秀女吧?”声音清润好听,没有想象中的颓靡。

我看见穆风在他身后微微蹙眉。原来,穆风是太子的侍卫啊。我一直觉得穆风气质尊华,此刻站在太子身后,平时得意傲气的样子收了个一干二净,那份贵气比之太子也差了许多。

“是。”我行了个标准的礼。应该也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倒是我这乡野丫头比身后那些闺阁小姐胆子大了不少。

说起来,恐怕是米姑姑料到了会在这里碰到太子,那些身份尊贵些的都被安排在中间。莫非太子以前在这里抢过秀女?

“你抬起头来给本太子看看?”

“民女陋颜,怕冲撞了殿下。”我才不要给他看。

“本太子说抬起来就抬起来。”

我不情不愿地一点一点抬起来。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幺蛾子啊,我还要回家嫁给小七呢!

一抬头就看见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艳。

“你叫什么名字?”

“云初。”

他微微张开嘴,刚想说什么。

“慕容承泽!”一个好听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响起,我松了一口气。又赶紧低下了脑袋。

“我的好双儿,你怎么来了?”完全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觉悟,声音仍然从容。不愧是太子,太子妃来了还如此猖狂。

听尚蓉说,沈岚双是沈丞相的嫡女,要不是为了这个宝贝女儿,沈丞相才不会扶持这个花心太子。

我偷偷瞄准一眼太子妃,真是个标志的人儿!太子都有如此貌美的正妃了还沾花惹草,我都替她叫屈。

最后的结果是太子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拉着太子妃走了。

一天转眼就过去了。夜凉如水。

“云初啊!太子好像看上你了呢!”晚露很是羡慕。

蝶梦的小脑袋飞快地点着,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唉……”我可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要我说,这也不算好事,太子的花心可是出了名的,谁知道他几天会腻呢?说不定云初刚进太子府就被忘在一边,守活寡了!”尚蓉一副“我很同情你”的表情。

蝶梦和晚露听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在她们惋惜的目光下“伤心地”走了出去。

清武门一如既往的冷清。依然没看到传说中的六皇子。

但是穆风已经站在那里了。

“你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么?”他没有回头,居然有些严肃。

“不想。”我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入宫?”

“见见世面。”

“所以你确定不想留在宫里?”他有些诧异。

“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再说这是他能决定得了的么!不禁好笑,也没有深想。

“他可能不喜欢你。”他默了一下,缓缓道。

“他喜欢我的!”我相信小七。

穆风猛地转过身,上前几步抱住了我。

我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陌生却不令人讨厌。跟小七身上青草的香味不一样。

他小小身体的热度隔着春天薄薄的衣料传来,像小七的怀抱一样温暖。

我跟他认识的这一个月,他一直不冷不热的,猛然的热情让我有些不习惯。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他误解了我的话。

“对不起,我只把你当朋友!”

我的那个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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