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一行人离开村子，继续向着阴曦城前进。
盗徒们叫来了大部队，在村落里扫荡了一个时辰什么也没有发现。
望着村子上方飞起的惊雀，言笙心里暗暗舒了口气，望着表情淡漠的顾倾，心下好生佩服。
穿过这片林子便是阳关山了，阳关山再往西北走，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阴曦城。
林子里很静谧，只听得见马蹄踏过的“嗒嗒”声。阳光悄无声息地透过叶缝洋洋洒洒地映射在小路上。
顾倾背着言笙母亲的遗体，驾着马走在队伍最后方。
茂密的草丛动了几下。
顾倾一把石子弹出去，将草堆里的野猫儿砸出来了。
“喵唔～”
顾倾望望湛蓝的天空，脸色颇有些不耐烦。
言笙察觉到顾倾情绪的变化，转过头去关心道:“倾哥，你怎么了？”
顾倾摇摇头，道:“没怎么。”
言笙见顾倾如此，也没在过问。
再往前走了几里，顾倾的情绪渐渐回归到原来的淡漠。
言笙皱了皱眉，对着顾倾道:“倾哥，有甚么事情？”
顾倾淡淡一瞥右后方大树的树冠，从袖口间射出一枚银针。
只听“唰啦”的一声，树冠摇晃几下，从里面飞下一人。
是个姑娘，看样子二十岁大概。
头戴大红金桃花源凤冠，挽着彩色金凤钗，耳戴银环吊坠，手挂金凤朝阳镯。脸上浓妆盛抹，眼角亮粉色笔细勾百鸟朝凤节选图。身着大红五花金丝绒长袍，脚踏艳红赤马云蹄锦靴，华贵无比。
言笙惊呼:“倾哥！这是……”
顾倾面无表情，道:“她跟着我们并无恶意，我便没有揭发。”
言笙翻身下马，对着姑娘抱拳道:“这位姑娘……敢问您……”
姑娘细细打量起言笙，转身对箫辞道:“公子，这便是你那天找的人么？”
箫辞见话锋急转，愣道:“这位姑娘，我们认识？”
姑娘扑呲一笑，道:“箫辞公子，那天找我打听完人后就不记得我了？”
箫辞一怔，惊道:“你……那个旦角……”
姑娘笑笑，看向一脸懵的言笙，道:“刚才失礼了，我是沐暮。你可以唤我暮姐。”
言笙点头:“我是木言笙，你可以叫我言笙。”
沐暮看向最后方坐在马上的顾倾，道:“顾倾是么，久仰大名。”
顾倾淡淡点点头。
沐暮道:“以后我和你们一同走……”
箫辞抢话:“一起？这是为甚么？”
沐暮道:“沐青是我的救命恩人。”
“沐青是……”
“沐青是我母亲。”言笙看着沐暮，伸出手道:“欢迎加入。”
沐暮眼睛弯弯，道:“请多关照。”
“我是个孤儿。”
“我倒在森林里，不省人事。”
“她收留了我，我在她生下了你后离开了。”
“我以四海五湖为家，学会了未卜先知。”
“我最终回到这里，成为了第一旦角。”
“我想起了她，我隐居了。”
“我算到了你的行踪，和她的劫难。”
言笙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沉默许久，她忽然开口道:“暮姐……”
“嗯？”
“帮我报仇……”
沐暮沉吟，道:“好。”
四人赶到阳关山下的小镇，安定一晚。
用过晚餐，沐暮来到客栈的后院。
她望着小池清澈的水，眼底忽地闪过一丝悲凉。
“顾倾……有事直说吧……”
顾倾从大树后走出，看着沐暮，道:“为甚么答应帮言笙报仇？”
他愣了几秒，忽地走近沐暮，用力抓住她的双肩，大声嘶吼着:“你明明知道仇恨会使人走向恶毒的深渊，为什么要帮言笙报仇？”
顾倾的眼角通红，话语忽然转回呜咽，道:“我只有她一个妹妹了……我求你……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让我好好守护她……”
沐暮的肩膀被抓的生疼，她望着天边缓缓掠过的鸿雁，轻轻道:“不好意思，师兄……我并未有任何不好的念头……只是……”她轻叹一口气，摇头道:“仇恨堆积太多才会让人身无葬地之处……”
顾倾怔住半晌，道:“你……可是还在怨我们？”
“不，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已......”
沐暮飞速擦去眼里缓缓升起的雾气，苦笑道：“师兄......哦不，顾倾公子......敢问您找我出来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什么事么？”
公子......
顾倾转过身去，道：“没事了......不好意思冒犯了......”
“并无大碍。”
沐暮转身离开，远远地留下一个嫣红的背影，随着风渐渐飘散了，然后无影无踪。
顾倾远观着，低下头回到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