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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八卦阵与烟幕弹

却说两路钦差同时从京城出发,第三天,江彬派出的汝使就见到了汝安王朱祐梈。朱祐梈听汝使宣读了要他进京继承皇位的诏书,喜出望外,令王府张灯结彩,大吹大擂。后来听说兴王世子朱厚璁也有同样一份诏书,两人先到为君,后到为臣,朱祐梈便道:“让朱厚璁小儿做梦去吧,明天孤王就向京城出发,看他如何能与我比。”

汝使:“这倒不必。他比王爷多了2000里路,梁储等人决不可能一天两天就能走到。”

朱祐梈:“梁储不会用800里急报传诏书呀!”

汝使:“圣旨不是民间口信,非钦差不能代劳。梁储年过花甲,日行不会超过250里,如此而已。”

朱祐梈:“依钦差大人之意?”

汝使:“皇室规矩,皇上驾崩,各亲王必须在家设坛致祭七日。王爷当遵此规矩。”

朱祐梈搔了搔头:“就怕孤王遵守这个规矩,朱厚璁小儿不遵守。”

王府管家鲁越道:“小人有一计,可保王爷高枕无忧。”

朱祐梈:“何计?”

鲁越:“可派两拨探子,一拨先行赶到兴王府,监视朱厚璁小儿的动静。一拨跟踪梁储等人。两拨都飞鸽传书,每日汇报情况,这样一来,王爷就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板眼了。”

朱祐梈大喜:“好计,你速去替孤王安排。事成之后,孤王定有重赏。”

汝安王府所在地河南卫辉府。卫辉知府听说朱祐梈就要进京城当皇帝了,一分钟都不敢耽搁,急忙率合府官员前往王府朝贺,被管家鲁越挡在外面。鲁越道:“你们这班小人,平时谁把王爷当回事了?现在王爷要当皇帝了,你们便跑来朝贺,晚了,王爷不吃你们这一套!”

卫辉知府早就料到鲁越会有这一招,换在平时不尿他,现在情况不同了,就不能不低三下四的求他。他掏出五万两银票,塞到鲁越手里,涎着脸说:“鲁管家,过去下官多有得罪,还望你海涵。”

有人一次性送给自己五万两银子,这是鲁越打娘胎里生下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何况还是知府大人!于是,他立即换了一副笑脸:“王爷在府中为已崩皇上致祭,要晋见也得七日以后。”

卫辉知府:“多承鲁管家关照,七日以后,一定要向王爷禀报,说卫辉合府官员要晋见朝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鲁越满口答应卫辉知府:“放心吧知府大人,七日后我一定让你们见到王爷。”

鲁越跟卫辉知府的交易,被汝使暗中看在眼里。他找了个机会,对鲁越说:“鲁管家,看得出你是王爷信得过的人。如果我们二人合作,虽比不得石崇之富,却也能挣个盆满钵满。”

鲁越一听,眉开眼笑:“愿听钦差大人教诲。”

汝使:“鲁管家不妨派人放出风去,就说王爷进京,沿途府县官必须接驾。否则,到时小心脑袋搬家。一个知县3万,一个知府5万。鲁管家不妨算算,从卫辉到京城,沿途该有多少府县!”

鲁越大喜:“钦差大人果然高见。你我二人合作,钱财平分。”言讫,两人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提汝使和鲁越摆好了八卦阵,要趁汝安王进京之机捞个盆满钵满。却说梁储等人抵达兴王府时,离从京城出发已经十二天了。按照时间计算,汝安王朱祐梈应该早就在进京的路上。梁储例行公事,首先宣读了要朱厚璁进京继承皇位的诏书,然后又私下里把具体情况说了一遍。朱厚璁等兴王府的人听了,灼热的心情霎时又结成了凌冰。

梁储说:“世子,如今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请今天晚上就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向京城出发。”

严嵩大呼:“不可。莫说明天早上,就是现在立即出发,也赶不到汝安王的前面去。”

梁储大怒:“你是何许人也?如果不看在世子面上,必要当场杖死你!”

严嵩恳切地:“王妃,世子,事情紧急,不可不从长计议呀!”

毛澄怒道:“什么从长计议!目前最要紧的是迅速向京城赶。”

严嵩:“草民料定,江彬和汝安王的探子,早已将王府盯得死死的,我们的一举一动,江彬和汝安王都能及时得到消息。我急他急,我缓他缓。所以,无论我们怎么急,都赶不到他们前面去。”

梁储轻蔑地:“依你之意,世子就不用进京了?”

严嵩:“不,草民有一计,可出奇制胜。”

朱厚璁:“何计?快说。”

严嵩:“汝安王刚愎自用,少智寡谋。我急他必急,我缓他必缓。我们就在这个缓字上做文章。以草民愚见,为能抢在他们的前面进京,王府可找一个貌似世子的人,冒充世子从官道上大摇大摆地行进,掩人耳目,麻痹朱祐梈和江彬。而世子则轻装便衣,携皇上遗诏,带几名心腹家将,今晚夤夜出发,抄小路日夜兼程赶往京城,如此或可出奇制胜,成就大功。”

蒋王妃:“江彬贼子为了万无一失,必然多派探马杀手跟踪阻挠世子,世子若轻装便衣离开了大队人马的保护,途中出了问题,那还了得!”

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吱声。严嵩扫视了大家一眼,说:“各位大人,世子轻装便衣,一班人风风火火的确惹人注目。如果把世子扮成囚犯,家将扮成公差,日夜兼程往京城押送,就能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管叫江彬贼子始料不及。”

严嵩话音未落,毛澄拍案而起:“大胆严嵩,你可知道戏辱新皇乃是诛灭九族之罪!”

严嵩不慌不忙:“毛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是逢山过山,遇城不停。风风火火,日夜兼程,只有押送犯人的囚车才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那些截道的土匪为了避晦气,也不会为难我们。草民出此下策,实出无奈。至于让谁扮成囚犯,这事可由世子自己决定。草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三千里路程,骑马日夜兼行,我们受得了,世子是万金之体,如何受得了。世子扮成囚犯,把马车外表装成囚车,里面照样铺垫的舒适,这是草民在为世子着想。”

梁储被严嵩说服了:“有理,有理。大家不要再争了,严先生想得很周到,也很高明。”扭头征询蒋的意见:“老臣以为此计可行,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蒋王妃久久地坐着,没看任何人一眼,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本妃本不欲让世子前去冒险,但此事事关朝廷安危,不去又怕地下的王爷责怪,故决定授严嵩于全权。”说到这里,蒋王妃肃穆地看着严嵩,说:“严先生,兴王府自管家骆安以下,悉听你调遣,若有不服者,先斩后奏。朝廷大臣也悉听你安排,有不从者,梁大人自会给你做主。你若保得世子进京继承皇位,兴王府必不湮没你的大功。”

严嵩非常意外,他站了起来,神情激动,两眼含泪:“王妃和世子对我的知遇之恩,草民莫齿能忘。此次护送世子进京,唯肝胆涂地,死而后已。”

在严嵩的统筹安排下,兴王府当晚就秘密组成了两路人马。

第一路人马由京城来的御林军、兴王府军卒等共1000人组成。由第一副钦差毛澄任总指挥,第二副钦差驸马都尉崔元、兴王府管家骆安分别任第一、第二副总指挥。这路人马先停在兴王府不动,设坛为崩帝朱厚照致祭七日,然后选一个貌似朱厚熜的人,冒充朱厚熜从大路向京城出发,掩人耳目,欺骗汝安王和江彬派出监视兴王府动静的探子。

第二路人马是一个抢夺皇位的特别行动小组,小组成员8名。组长由正钦差梁储担任,负责全面工作。严嵩任第一副组长兼参谋长,负责沿途出谋划策,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陆松任第二副组长兼保卫部部长,负责整个特别行动小组的安全。普通组员4名,王府3名江湖豪客:朱海、钱万、吴飞。1名马车驾驶员。特殊组员一名,化装成囚犯的兴王世子朱厚熜。

严嵩把两路人马的指挥官召集到一起开会,特别叮嘱骆安:“今晚世子和我们就要向京城出发了,明天安陆府的官员必来晋见朝贺。你要把他们挡在王府以外,称梁大人劳累过度,不能见客。世子为崩帝守孝,不便接客。七日后,大队人马从大路出发,向京城行进。假世子要称病不见任何人,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要十日内不露破绽,大事成矣。”

梁储:“毛大人,官面上的事情,还得靠你撑着。”

毛澄:“梁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子夜时分,安陆府的丘陵山水一片寂静。昏浊的月芽儿在行云里时隐时现,使弯弯的山道像一条蚯蚓蜿蜒在林间草丛。在离兴王府十里处的一片树林里,兴王府家将吴飞和一个马夫看管着六匹骏马和一辆用马套着的囚车,七匹马的马蹄都用棉布包裹着。两人有些焦急,紧紧地盯着林外的山道。这时,六条人影静悄悄地疾步向前走来,他们正是化了妆分头潜出兴王府,躲过了汝安王探子的眼睛的朱厚熜、梁储、严嵩及兴王府家将陆松、钱万、朱海。几个人见了面谁也没有吱声,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不一会儿,七匹马一辆囚车就消失在连绵起伏的山岗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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