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烛光,夜离终于看清了面前到底是何物,可他宁愿自己没有看到,也没有碰到,那是一张怎样的脸,用狰狞恐怖来形容也不为过。
上面布满诡异的纹络,尖锐的嘴巴两边长着长须,鬣齿般的门牙闪烁寒光,似乎连铁块都能轻易咬碎,要是咬在人身上,绝对能整出一个碗大的血窟窿。
无尽的恐惧从心底滋生,夜离脸色更加发白了,一种窒息感涌上脑袋,令他踢打的手脚失去力气,意识有些模糊。
忽然,这“人”冰冷的双目猛然一凝,血芒暴涨时,他的尖鼻对着夜离狠狠一吸,两条如光的丝缕顿时从夜离七窍飘了出来。
深红淡蓝相交,飞快的被这“人”吸入鼻中,他的左爪也从腰间放下,那里是一条绿色伤口,足有大拇指宽,只不过已经在慢慢愈合。
可夜离却越发的虚弱,眼神开始涣散,皮肤开始干枯,好像被抽空灵魂一般,整个人变成了皮包骨,气息若有若无,如燃烧殆尽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我的生命,到这里就结束了吗?可是,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还没去做,去完成呢。
虽然不甘心,但这又能怎样,生不由己,连死也不由己,这真的....算是活着吗?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夜离嘴角有的只是嘲弄与苦涩,说不出的凄苦哀凉。那种痛,是自身的无能为力,那种悲,是因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大胆鼠妖,竟然还敢伤人害命,今日留你不得!!”
赫然间,一声怒喝由远至近传来,奇怪的是并没有惊醒他人,好像声音从另一个空间响起似的,能直接传入别人的精神。
闻言鼠妖脸色大变,当即丢开手中奄奄一息的夜离,化为残影向屋外窜去,然而迎来的却是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白耀如阳充满浩然正气。
惊骇之下,鼠妖连忙抬起萦绕着妖力的右爪,对着剑光就是一拍,“铿锵”的一声,剑光顿时被拍斜了几分,但鼠妖同样也不好受,整个右爪已经崩碎,绿色的血液淋漓,露出森森白骨。
“该死。”鼠妖目露凶光,顾不得压制伤势,往另一个方向逃窜,可一个身穿白衫的青年拦在了那里,手中托着刻画阴阳八卦的阵盘。
随着他掐诀捏印,一团黄白之光瞬间向鼠妖笼罩而去,虽然鼠妖速度极快,但还是有一只脚被黄白之光照住,闪避的身形不由一滞,正想扯断小腿保命时,一柄长剑从鼠妖的背后疾速飞来。
噗嗤——
锋利的剑尖剑刃,直接贯穿鼠妖的心脏,在其怨毒仇恨的眼神中,身体砰然消散开来,化为了虚无。
斩杀鼠妖,白衣青年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有些忧心忡忡,连忙跑进屋子,一探夜离的颈脉,见还在跳动,不禁松了口气,轻声喃喃:“还有救,希望不会被三长老骂个狗血喷头。”
说完白衣青年又将夜离扶坐起来,双手合在他的背上,渡进一缕灵气护住最后一丝生机,随后取出长剑,揽着夜离御剑消失在夜空里,那腰间不经意露出的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蜀字。
大地是血色的,天空也是血色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血色,孤峰入血云,插满了残兵断剑,血河流淌而下,见证了凄惨悲凉,是何人斩断剑兵,又是何人流血流泪。
迷迷糊糊的从梦中苏醒,夜离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昨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脑中没有半点印象,望着窗外倾洒进来的细碎阳光,夜离肚子不觉有些饿了,从床上摸出两文钱,整理了一下便出门去。
才刚走了十几步,迎面走来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双眼睛不老实的在路过的姑娘身上扫动,嘴里还吹着口哨,吓得那些姑娘们连忙走开,行为简直嚣张至极。
夜离皱了皱眉头,本想绕开他们,但为首的青年偏偏把他拦住,嬉皮笑脸的道:“这位小兄弟,哥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不知可否借点钱花花。”
“我没有多余的钱。”夜离面无表情的道,随即侧身想要离开,但另外两人却将他围住,看这架势是非“借”不可了。
“没有,谁会信!?”左侧的青年抱臂冷笑道,“既然你不想借,那我们就来谈谈保护费,这个月一共八十文钱,赶紧交出来吧。”
“什么,我这个月不是已经交了二十文钱吗!!”夜离脸上也有了怒容,他看得出这三人是谁,手背上有兽脸纹身,是清风镇黑势力年帮的成员,没有人敢冒充,因为一旦发现会被杀掉喂狗。
本来夜离所剩的银两就不多,那是去雍州二伯家的盘缠,后天就准备启程了,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动用的,他怎会轻易拿出给这三人。
“二十文钱连塞牙缝都不够,再说谁知道你交了,识相的赶紧拿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右侧的断指青年恶狠狠的道,语气充满不耐烦,他们才刚从赌场出来,赌本输得精光,正愁没法子筹钱去找回场子呢。
“我说了我没有,请你们让开!”夜离强忍着心中怒火,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想要从缝隙中挤出去,可是这三人不依不绕,目光森冷的看着夜离,嘴角带着讥笑。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不留点东西下来,你就别想走了。”为首的青年神情变得狰狞,给另外两人打了个眼色后,就探手抓向夜离的衣襟,直接硬抢了。
夜离身子往后一退,便躲开了抓来的手,可另外两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一齐抓住了夜离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小子,你竟然还敢躲,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为首青年一脸气愤,握拳用力地打在夜离的肚子上,疼得他冷汗直流,牙齿咬得“咯吱”响。
“哟,眼神还挺凶的嘛,看你能凶到几时!”
说完又是重重的一拳,直扑夜离的面门,这一下要是打中了,鼻梁不断也要遭受重创,流血更是肯定的。
可是这次夜离没有坐以待毙,飞快的抬起右脚,对着这名青年的胸口就是一踹,在其不可置信的的目光中,直接把他踢出了一米多远,在地上嗷嗷直叫。
“哎哟,疼死我了,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爬不动为止!”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才回过神来,用力把夜离摔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由于夜离的家有些偏僻,过路的行人不时有那么几个。
原本想上前劝阻的,一看见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便连忙打消了念头,不敢过多停留,以免殃及池鱼。
躺在地上的夜离,被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将身子蜷缩在一起,紧紧的护住周身要害,鼻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忽然,夜离只觉得后脑一痛,仿佛被铁锤敲中了似的,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而来,紧接着眼前的画面突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