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和几个同事搀扶着全身瘫软的薄野回到了法院,另一个和薄野一起被电晕的同事留在了看守所狱警的休息室了。
在候审室里,高远一边给薄野手腕上刚才比试身手时,手铐勒破的地方做消毒包扎,一边盯着沙发上摊坐着面无表情的薄野,心里默默地组织语言。
“哎,你一会儿能上庭吗?”高远捅了薄野一下,十分歉疚的问他。
薄野此时就像是被人连续戳了100下胳膊肘的麻经儿,整个身体的肌肉都瘫软无力,被电击的部位虽无任何异样,但是火烧一样的炙热。
“哎,问你话呢。”高远见薄野不搭理他,又拍了他伤口一下。
薄野吃痛,冷哼一声,甩出俩字,“不能。”
高远看了一下表,继而说:“行了啊,电击的效果会在30分钟后逐渐消退,一个小时后完全消失,再说,你这都被我第二次击倒了,身体早适应了,哈哈,等会儿乖乖出庭,别给我找麻烦啊。”
“出不了。”薄少爷本想呛上几句,可惜舌头麻的连这三个字都差点儿没说清楚。
高远理亏的很,没办法不得不说几句好话了,“你瞧,上次你都说了,咱俩可是老相识了,你就别害我了,这事儿要让我哥知道,又得提溜着我批评一通啦。”
“别,旧相识……”薄野瞥了一眼高远,嘴里还有俩字儿吭哧吭哧说不出来,废了好大劲儿才终于甩出来,“……而已……”
高远突然想起来“旧相识”这个词儿还是他上次为了划清革命界限而创造的呢,没想到今天被人家反噎回来了,“好好好,旧相识,那你看在旧相识的情面上,一会儿就按时出庭呗。”
薄野瞧高远一个劲儿说好话,心里也就不计较了,瞅着高远堆笑的双眼,心里萌生一计。
“有个条件。”薄野磕巴的说了一句。
“哎哎哎,你可别得寸进尺啊,哪有犯人和警察谈条件的?”
“你也算警察啊?”
“嘿?我告诉你,别瞧不起我们法警啊,哥们儿这也是正规军。”高远拍着自己的警徽,一副早生几十年也能当个抗日烈士的表情。
“得,不答应条件就算了。”
高远心里盘算着,这哥们儿说话越来越流畅啦,估计再有一会儿就没事儿了,要不先答应了,对付着看看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行,说吧,我答应你。”高远爽快的回了一句。
“先记着这茬儿,等以后说。”薄野渐渐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但舌头还是回弯儿不转。
“哎哎哎,少来这套啊,台湾偶像剧看多了啊你?有条件赶紧说。”高远一副嫌弃的表情。
薄野一听答应了,慢条斯理的说出了自己灵光一闪的条件,“等我出去了,你来给我做生活助理吧。”
高远听完这句话,笑得肋骨都疼了,定了定神色,望着幽灵一样无语的薄野,激动地反问:“大哥,你想什么呢?还出去以后?你说错话了吧?是不是想说‘进去以后’啊?”说完高远又坐在边儿上哈哈的乐了好半天。
“要不再赌一把?”薄野撑着一条胳膊支起身来。
高远收起脸上的笑,略显疑惑的问:“哎,你不会是已经心里有底了吧?又招助理又打赌的?”
薄野神色一滞,淡淡说道:“我没底,所以你答应了不吃亏,说不定我就‘进去了’你也就没有当助理这事了。”
高远经不起别人分析,只要有人分析一下,他马上就随着别人的思维走了,“说的也对,好像我确实不吃亏,那好吧,我答应你了。”
“去吧。”
高远一愣,扬身问道:“去哪啊?”
“去给我找个轮椅,推我上庭。”
“滚犊子吧你,这是法院,你以为是医院呢?我上哪给你找轮椅去?”高远气急败坏的站起来。
“没轮椅也行,我这腿麻的厉害,手上又没劲儿,你总得给我捏两把啊?要不再有十分钟开庭了,我可不能保证可以独立行走。”薄野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表情。
“得得得,今儿让你碰了瓷儿啦。”高远说着走上前把薄野两条腿摆顺了放在沙发上,又给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极不情愿的为满脸邪笑的薄少爷捏起腿来。
“轻点儿!哎,我可告诉你,别带情绪啊。这是为了庭审的顺利进行,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事儿,本质上没区别。”薄野一边儿享受着“人民公仆”的按摩,一边儿撒着风凉话逗高远。
高远嘴角噙着一抹笑,手却在薄野大腿根儿处骤然发力,突如其来的一拧,带给薄少爷一股剧烈的烧灼感,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引得薄野倒吸一口冷气。
高远这下开心了,“怎么样?感受到人民公仆的“热”情了吗?”
开庭的时候,薄野还是勉强自己走到了被告席,不过高远一直跟在他身后,随时观察着他,怕他站不稳摔倒。谭怡然律师仍旧作为被告方辩护律师到庭辩护,而公诉方代表却换成了其他的检察官,长得像斯琴高娃的那位张副检察长听说前几天升职去了省厅,所以今天并没有出席。
主审法官财东升仍旧目光犀利的观察着整个审判庭内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甚至连双方辩护人脸上轻微的蹙眉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庭审开始后,检方并没有什么新的证据来佐证公诉观点,但是谭怡然律师却提出了三点对于公诉方起诉罪名的疑问。
“尊敬的审判长,经过我以上的陈述,案情已经十分的清晰了,检举我的当事人恐吓这件事,公诉方代表完全没有人证以及更加充分的物证来确立判决请求,仅凭借迟建国的供词完全无法下定论,而且对于行贿一事,我方也多次出具证明,表达了这笔钱是大地集团以薄野的个人名义对市容市貌等公共事业的公益性捐助,且并未从中获得任何利益诉求。所以……”谭怡然律师清了清嗓子,从容淡定的继续说,“所以,对我的当事人提出的两项罪名,均无充分证据,我申请法庭对我的当事人给予无罪判决。”
谭律师的申请,引起了公诉方的反对,公诉方始终咬住薄野行贿下马领导的事情不放,但是手里又没什么新的证据,除了有一部分转账信息之外,其他认证的口供均与谭怡然律师所说的公益捐赠吻合,所以时态对公诉方十分不利。
“接下来请最后一位证人到庭。”财东升气定神闲的请出了早已经久候的迟妙雪。
迟妙雪的出现给薄野带来了一丝笑意,但却让旁听席后面站着的高旗十分的恼火,当初迟妙雪刺伤自己的场景再次浮现在高旗眼前,虽然警方当天就已经立案侦查了,但是苦于高旗自己说当时的情况完全不记得,所以整个调查至今并无实质性进展。
迟妙雪的身份,让在场的公诉方代表十分惊讶,而她作为迟建国的女儿,力证薄野并没有恐吓过自己的父亲,这使得公诉方的观点更加摇摇欲坠了。
在迟妙雪作证的时候,她不经意的发现薄野身后站着的高远,目光里射出无数冰凉的利剑,似乎对她充满了敌意,和前段时间自己送去金刚鹦鹉时天真憨纯的神态,判若两人。
其实高远一直都不知道取鹦鹉时谭律师家里戴墨镜的女子就是迟妙雪,但是他很清楚的记得,当初薄野第一次开庭时安检区里,他见过的那位冲他微笑的女子就是迟妙雪,后来她安检有问题,当时大哥就怀疑她的身份,最终打伤谭宇溪的也是这个女人。
经过几轮庭审辩论,最终财东升宣布案件审理完毕,休庭二十分钟,合议庭对案情经行最后分析,二十分钟后宣判。
“哎,想什么呢?”薄野看高远出神,抬手捅了一下他。
“啊?哦,没想啥。”
“那你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怎么?哥们儿要出去了,你就这么不开心啊?”薄野歪着头,逗问高远。
“滚,和你没关系。哎对了,你明明被迟建国供述了恐吓的事儿,为什么他的女儿却向着你说话?”
“这还用问吗?”薄野邪笑一抹,抬眼盯着高远,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因为哥们儿有颜值呗。”
高远早就知道这厮嘴里说不出啥正经的来,所以听到这句也没意外,扭头就走了。
“哎哎哎,别走啊,来扶我一把。”薄野看高远走了,抻着脖子喊。
高远头都没回,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顺带着飘出一个字儿,“滚。”
休庭结束后,判决结果不出意料的倾向了薄野这方。
财东升最终宣布,“关于薄野行贿以及恐吓一案,经过合议庭最终审议决定,由于公诉方代表证据不足,罪名无法成立,故判处薄野无罪,当庭释放,但是鉴于公诉方提供的一部分证词仍有调查空间,所以在无罪基础上提出,当事人薄野一年内不得离境,随时配合检方调查的要求。”
听到判决结果,谭律师和迟妙雪相视一笑,而高远却看着满脸邪笑的薄野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
最终,控辩双方均表示对判决结果满意,薄野也被法警当庭打开了手铐,至此薄野一案暂时宣告结束,但是高远的助理之路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