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草原上,两团黑压压的整列互相对峙着,一只雄鹰从上空俯冲下来,从许多旗帜中穿行,掠过一些士卒的头顶,最后落在一个身形彪悍的中年武士肩头。武士将目光从对面撤回,溺爱地看着在自己肩头啄食的雄鹰,伸出手逗了逗它。
“王……”他的后方,一个年轻的武士骑着马从后方赶来。来到中年武士旁边,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喘着气道:“王,后面的部族基本上都到齐了,对面的汉人还没有集结完,要不要突袭他们?”
中年人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汉军,沉声说道:“不急,比起吃倒在地上的绵羊,草原上的勇者更愿意吃活蹦乱跳的山羊。况且看那边缓慢的集结速度,主将大概是个废物吧……不足为惧!”
随后,他回头对青年武士说道:“山月,跟后面的那些族长知会一声,让他们等汉人摆开阵型在准备进攻。”
“是!”青年武士遵命之后,又骑上战马,飞快地向后方奔去。中年人目送了他一会儿后,有开始眯着眼看向汉军。
……
……
“你们的官长在哪里?快到指定好的整列上去啊!”“你们又在干什么?快列好队,鲜卑人马上就得攻过来了!”
韩商嘶哑着嗓子对四周的乌桓骑兵命令道,企图让他们尽快布置好阵型,然而乌桓的骑兵们大多都没有按照他说得去做,而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这些乌桓人听不懂汉话,而韩商也说不来乌桓的语言,双方只能在这里大眼瞪着小眼。
在这里汉人的比例实在是太少了,只有少部分的汉人能够听懂韩商的命令并且传达给附近的人,更远些的乌桓人则需要在重复一遍命令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整支部队的集结极为缓慢。不过好在王稚已经整合了营内的大军出来了,有了他的指挥,命令的传达终于不再那么艰难了,没过太久,乌桓军大致列阵完毕。现在只剩下韩商麾下的部队尚未出营,又让韩商很是尴尬。
还好,又没过多久,雷被等麾下军官领着部队出来了,韩商草草地对他们交代了一番,将他们布置在阵列左翼的位置。而原洛则带领一百亲兵伴随在韩商身旁。
“呜呜——”对面的大军吹响了号角,无数马蹄在大地上缓慢地移动前来,让人无比压抑。肃杀的气氛在此刻尽显无疑。王稚与韩商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随后王稚一挥手臂,汉军这方也开始吹响号角,七千大军也缓慢地向前移动。
双方就这么沉默地前行着,突然,“咻——!”地一声爆鸣划破两军上空,一支鸣镝自汉军军阵中射出,扎在了鲜卑军前方二三十步的草地上。双方同时停住步伐,鲜卑军中也射出一支爆响的鸣镝,落在汉军前方二十步的位置。
双方都确定处于一箭之地的位置后,开始整理阵型。韩商侧过头来,低声地向王稚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倘若对方让最弱的弓箭手射箭的话,咱们实际上不就暴露在对方的射程范围之内了吗?这种定阵的方法不对啊!”
“哼!中原人的思想……”王稚不屑地看了韩商一眼,回答道:“草原上自然有草原上的规矩,双方都会派出最善射的控弦勇士射阵,倘若哪一方射得近了,说明对方的勇士更强一些,便会打击到己方士气。刚才那支鸣镝就是我麾下的一个射手射得,我年少的那会儿,还见他把天上飞的大鹰给射下来过。对方虽然射得比较远,但没扎进地里,箭都是飘的,怕是用轻箭讨了巧。”
原来光就射阵一事便能看出这么多门道?韩商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敌阵。这时,双方都已布阵完毕,对面的阵列中突然窜出来十几骑,还打着一面白旗。
王稚看到后,对韩商说道:“来叫阵了,你随我去会会他们。”说罢,向后挥挥手,后方也冒出一面白旗,汉军这方以韩商王稚为首,奔出了十几骑。两方都在两阵中央停了下来。
韩商勒住战马,警惕地望着前方的彪悍中年人。他成为能独领一军的将官不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叫阵这种情况,脑海中早就把评书演义里叫阵的情节全过了一遍,生怕对面会向书中说的那样,来个冷箭突袭或者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之类的。
对面当先走上来两骑,正是中年武士和一个年轻的武士。王稚和韩商和策马向前。
“来将通名。”王稚轻描淡写地说道。
“鲜卑青阳王、拓跋部族长拓跋敖。”中年武士扬着头,用轻蔑的眼神高傲地看着他俩。
“鲜卑千骑长拓跋山月。”青年武士说道。
王稚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汉护乌桓中郎将王稚。”
什么情况?韩商有些发蒙,这些人怎么通名的时候都这么干脆?难道不应该是在说“来将通名”的时候回答“你又是何人,敢问我的名讳?”或者“在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么?”之类的话吗?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欺骗,书里说的都是骗人的!
“韩将军?韩将军……韩商!”王稚小声地提醒了他一下,见他还是没有回答,大声喊了出来。
“哦哦……”韩商连忙回过神来,严肃地说道:“汉裨将、讨鲜卑先锋军主将韩商在此!尔等敢与我一战?!”
拓跋敖和拓跋山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而一旁的王稚更是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愧的。韩商仿佛也意识到了这尴尬的气氛,垂着头默然不语,他的初阵就这么给搞砸了,估计对方将领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二傻子。
“韩将军初至塞外,不知规矩。”王稚最终还是给韩商收拾了烂摊子,他对拓跋敖说道:“尔等此番侵入汉属的乌桓领地,是为何故?”
拓跋敖傲然道:“我拓跋部今年牛膘马肥,本没有要入侵大汉的意思,汉人向我鲜卑王帐遣使檄文,执意要与我等开战。现在我奉王上之命,率拓跋本部三万大军前来御敌,将来犯汉人扼与草原之边。”
“青阳王有此心力,大可把麾下大军留到大汉决战之时再用,又何必再此时靡费军力物资?说罢,你要什么。别扯这些大义凛然的话,我虽然是汉人,但是在草原上长大的!”王稚回应道。
拓跋敖听后,点了点头说道:“三百石盐,一千斤铁,还有乌桓北边方圆五十里的草场。”
“好大的胃口,纵是漫天要价也不是这么个要法。”王稚冷笑一声,说道:“三万大军,怕是只有七八千吧?莫非青阳王把马蹄也算成人腿了?区区七千乌合之众,我乌桓之军便可击破。”
“那退一步,只要乌桓北面三十里的。”拓跋敖又说道。
“我大汉之土,乌桓诸部栖息之地,一兵未接,便要割地,真当乌桓铁骑、大汉雄狮是好欺负的么?”王稚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强硬:“我军条件,尔等交出自己的战马和弓箭,徒步走回自己的领地,在路途中保持对大汉的敬畏。若不答应,尔等的鲜血必将染红整片草原,而尔等的尸身则会任由狼群分食!”
拓跋敖的战马低头用蹄子刨了两下土,他说道:“阁下莫非执意开战?”
“退兵,或者两败俱伤。”王稚正色说道:“我们会用自己的最后一条命让你们流干最后一滴血!”
拓跋敖点了点头,拨马回身,鲜卑方的十几骑也策马奔向本阵,白旗被随意地抛在地上。拓跋敖的右手高高举起——那是出战的指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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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事情比较多,所以没更——不过似乎并没有人在意。单机依旧的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