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见众人的面色都很凝重,看得出大家和侯瑶涵一样都替小于子担心起来。
我自问:“如果换成是我会怎么办?”不知道,如果面临这种局面,我也想不出有啥良策。
众人都屏息凝神等着于天义说下去。
稍停,于天义缓缓说道:“听了玉果的话,我心里又气又急,只想着立即见到若华,向她表明心意,和她永远在一起。”
“玉果告诉我,陈府已派了个老妈子来每天寸步不离的照顾小姐,所以小姐无法出来,这次让她带来一封书信给我。”
孙慧颖道:“于大侠,那信里怎么说的?”
于天义探手入怀掏出一张信笺,纸张已泛黄,应该是有年头了,他小心的抽出里面的信纸,递给王高峰道:“王头,有劳你给大家念念!”
王高峰接过信,展开看了一眼,大声读了出来:
小于子:
妹久在深闺,尝读太史公之游侠传,即慕古之侠客风范,遥为向往,三年前,君遇险不乱,救妹于兽口中,妹铭记五内并深感古人斯言。
妹乃借机与君邂逅,款言软语,彼此畅怀,君好学上进,勤奋谦恭,妹深喜之。君丰神俊朗,风度雅量,今委身为奴,实为明珠委顿,金玉蒙尘。
原期与君结为连理,粗茶淡饭,共度此生足矣,岂料风云突变,父命不可违,妹本无足轻重,料君必难过至极,然情义两难,妹实难抉择,只求君为妹计,切勿造次,善自珍重!珍重!
妹若华
王高峰读得声情并茂,众人听了不由发出一阵唏嘘!
柳青烟瞪眼道:“于大侠,你还不快去找秦小姐啊!”
于天义接回信笺,续道:“玉果给我一个包裹,告诉我里面有几百两银子,让我明日去找老爷赎回卖身契,我不要,她气得骂我不知好歹,说那是小姐当了首饰才换来的,说完扔给我就走了。”
“我迷迷糊糊走下了梯子,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回忆起认识若华的诸般过往,再也忍受不了,使劲的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又想起从小到大所受的诸般苦楚,又哭了半天,到了早上,实在困极倦极,就睡着了。”
“哪知,睡来后就觉得口干嗓哑,头痛欲裂,全身骨头像散了一样,估计是受了风寒,不过我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还是强忍着起来,简单洗把脸,就去找管家要赎身。”
方若敏道:“秦家给你赎身了吗?”
于天义点点头道:“管家听我要赎身,还不相信,及至我拿出银子才去找了秦同知,秦同知答应了,算了账共是八十两银子,我交了银子,当场撕了卖身契,也没什么行李,把若华送我的书画收拾了一下,就从秦府搬了出来。”
我在街上买了件衣衫换了,又找了家小店落脚,在店里整天对着书画,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到了行聘礼的日子,我就守在秦府的大门外,等着陈府的人来。”
侯瑶涵听到这里,紧张的道:“于大侠,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如果硬来,恐怕要吃亏啊!”
于天义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道:“不到中午,秦府的人就来了,这次排场比上次还大,十几辆大车拉的聘礼,又是敲锣打鼓的,秦侍郎和他儿子洋洋得意的在门口站着,这时秦府的大门早已开了,两人正要进去,我当即拦住了。”
“他们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劝他们不要进秦府,因为我和秦小姐早已两情相悦,她不会嫁给别人。他们两人看我的样子,还以为我是疯子,哈哈一阵大笑,正在此时,秦同知走了出来,看见我大为惊奇,听了秦侍郎的话,大骂我胡言乱语,不断向秦氏父子解释陪笑,说我原是他们家的小厮,不知怎么知道小姐要出嫁了,想来讹诈,打发管家马上把我赶走,管家过来拉我,劝我赶紧走开,不要在此闹事。”
“我当即向秦同知跪了下来,求她不要把小姐嫁给秦公子,秦同知见我如此更是勃然大怒,说我污了小姐名声,吩咐家丁把我捆起来,我当时命都不要了,脑里就一个念头,决不能让若华嫁给姓秦的小子,见有人过来捆我,出手就打伤了两个家丁,秦府家丁护院和陈府的来人却把我团团围住。”
我也为于天义捏了把汗,这时我见于二小姐紧紧咬了嘴唇,她身边的姜旭却低声对她柔声道:“没事,你爹不是好好的吗!”于二小姐微微点头,我注意到后边的柳青烟眼睛中却射出恨意。
于天义道:“秦同知说了一句,此贼光天化日在府中攻击朝廷命官,不必留情,当场格杀!闻讯赶来的手执刀枪的兵士,听了命令,提刀枪如雨点般向我身上猛戳,我腿上中了一枪,登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那时对我来说,死可能是一种解脱吧,我并没感到害怕,只想让痛苦结束得快一些,可是若华却救了我。”
“她突然挡在我的身前,大声喊着让他父亲住手,秦同知又羞又恼,让人过来拉她,若华突然掏出一宝匕首,横在自己咽喉,警告她父亲,再逼她就会刎颈,秦同知害怕了,让所有人都退下。”
“若华说我虽然出身低,但她很喜欢我,希望父亲成全我们,又面向陈侍郎和他儿子,想让他们把婚事退了,那知陈氏父子坚持不从,说什么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自作主张之理,决无更改可能,秦同知也是劝若华放弃念头,任凭若华如何求垦,总是坚决拒绝。”
“若华见苦求无果,撕了衣襟替我包扎了伤口,在我耳边柔声道:‘小于子,你要娶我吗?’我点点头道:‘我要娶你。’
若华笑道:‘我知道了,你要是想我了,就看那颗星星,那是我的星星,我们的星星永远在一起!’
我点点头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若华对着她爹道:‘你们放了小于子,并且发誓永远不能伤害他,我就答应嫁给陈家。’
秦同知还在犹豫,陈侍郎父子却让秦同知赶快发誓,秦同知无奈只好向天发誓。
若华对我说:‘小于子,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今生不要再回来。’
我说什么也不走,若华笑道:‘小于子,你也想让我死吗,你要不走,我就死给你看!’她持匕作势要向脖中划去。
我吓得赶忙制止住了,秦同知叫了一辆车叫人护送我到二百里外的邻城。
我看着若华那张清逸出尘的脸上已是珠泪纷纷坠落,只觉胸中一种难以言状的悲愤痛苦,再也忍不住了,我强自忍受不让眼泪落下,坐在车上,回过身来,看见的是若华向我露出凄美的笑容,这笑容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因为这一笑竟是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