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七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被角掖好。那被自己亲手梳理过的秀发现在却坚硬扎手,乱蓬蓬的哪还有一点大小姐的模样。君七看着慕容雪娇弱的脸庞上因为屋内暖和而凝成的细小水珠,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擦拭。
君七的手猛地一抖。
好烫,慕容雪的脸庞烫得简直如同一团火。君七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起来,当林玉堂生病时他尚能镇定处理,但现在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阿七…阿七…,”君七突然看见慕容雪嘴角微动,在轻声呼唤着自己,赶紧低下头柔和地回应道:“我在,我在。”
“阿七…,你在哪…,师傅,师傅别伤害他……阿七,你在哪,你快走……”慕容雪在昏睡中喃喃自语着,君七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慕容雪什么时候有过师傅了,还有慕容雪说她师傅会来伤害自己是哪回事?
但现在的君七哪里有心思去思考这些,慕容雪每一次呼唤都让君七心中一痛,无比自责。
啪~房门被一下子打开,“大夫,快,就在屋里。”
君七看着林玉堂带领着一名老大夫匆匆而来,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林玉堂看到君七的眼神后,艰难地展开一笑,表示放心,却是苦涩无比,从君七的眼神中她可以读懂慕容雪对于君七的重要性。林玉堂不明白,也无法明白,同样不想明白。
君七急忙起身给大夫腾地方,老大夫也是干净利索,毫不拖延,挽起慕容雪的衣袖轻轻搭上三指细细感受着。
林玉堂走到君七身旁轻声道:“不必太过担心,他是这一带最好的大夫,这么多年来只要他出手还没有治不好的病。”君七只是直直地盯着慕容雪和大夫,对林玉堂的话根本就没有听到。林玉堂别过头,偷偷地蹭了蹭眼角,又不甘心地看向慕容雪,昏睡中的慕容雪如同一只受伤的白天鹅,是那么让人怜惜,让人心疼,我见犹怜,何况是他。
老大夫轻咦一声,好像遇到什么怪事。惊得君七急忙询问道:“大夫,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了?”
老大夫微微摆了摆手,道:“她的病倒是寻常。因为深秋严寒,并且凉风入骨,她又是骑马连夜赶路,于是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待我开上几副药,静养半个月便可痊愈。”
君七轻喘一口气,又问道:“那大夫刚刚是为何?”
老大夫疑惑道:“我在把脉之时,举之有余,按之不足,乃是浮脉之象。阳气不足,气不收敛,发散于外,就是寻常女子也没有她这么虚弱严重。而且她的丹田处有被人重伤的痕迹,全身关节皆有损伤,大病未愈,又冒寒奔波,才会一蹶不振,昏死不醒。”
君七同样茫然,突然想到这件事会不会跟刚刚慕容雪在睡梦中提到的不知名的师傅有关。可是慕容雪何时有的师傅,谁都知道慕容雪的武功是其母金针沈晓蓉所传授,只当防身之用,勉强算是半个高手,若是暗中还有高人传授,那她的父母应当知晓。君七决定过些时日慕容雪病情稳定下来后就再去一次慕容山庄,将此事搞清楚。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正在昏死中的慕容雪,倘若她没有安稳下来,君七哪里还有心思去做别的事。
老大夫捻了捻白须,叹道:“辛温解表,宣肺散寒,我现在给你开个方子,按上面的去抓药,照时给她服下。虽然只得治表,但只要长期服用,养身滋补,这脉象会越来越平稳的。”说完便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了片刻交给君七。
君七拿到药方一看,密密麻麻的一单药名,荆芥,紫苏叶,白芷,玄参,龙胆草……,君七也是对医术稍有涉猎,看得出这些大都是驱寒解毒之药。君七拿着药方想去抓药,却又舍不得离开慕容雪,交由玉罗峰弟子君七又不放心,面露难色。
林玉堂仿佛看穿君七心中的纠结,贴心地道:“让我去抓药吧,你在这里好好陪着慕容姑娘。”说完便抬手轻轻抽走君七手中的药方。
君七感激道:“谢谢你玉堂,麻烦你了。”
林玉堂却是不回一言,转身快步走出房屋,打开房门时,刺骨的寒风哗的扑在林玉堂身上,将她的头发吹得飞舞散乱。林玉堂不由打了个冷颤,却是不加停步,径直向山下的小镇跑去。
老大夫此时也起身向君七告别,道:“那些药就按照我所写的那样煎熬便可,不可多加大补之药,她的身子太虚,经不起阳性太烈的补药。只能慢慢调补,不可急于一时。”
君七弯腰感谢道:“多谢大夫来此诊病,您的话我都记下了。”
老大夫点了点头,抬脚也向外走去。君七紧跟两步道:“路上风大,要不我叫上俩人护送你回去吧。”老大夫呵呵一笑道:“老朽的身子骨可比那姑娘要强多啦,不用麻烦了。小伙子,你可比我年轻的时候要风流的多啊。哈哈哈~”
君七苦笑一声,看着老大夫几缕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扬,愈来愈远。
风流?我只想守着爱着的人,江枯湖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