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鸡鸣寒霜起,离人添衣枉相思。
翩翩落叶绕马蹄,西风凌冽洗衣尘。
后世落魄书生方欺所写的诗词大都不知所言,这首《洗尘》正是描述的这个快被人遗忘的相思人。
君七站在后崖边缘,任凭寒风侵身,将衣袍飒飒作响。君七看着地面上痕迹依旧,突然有些想念第一人这个对手。君七想起了那坛女儿红,愈发想找他来一醉方休。明明是死敌,却会有这种念头,当真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生死之间产生的惺惺相惜之情?
君七听到山间传来的鸡鸣,远不如春夏之时那般清脆响亮,不由轻笑一声,缓步离开后崖,仿佛来这里就只是为了看看昔日的痕迹,想想那个人。
“吱呀~”林玉堂打开房门后冷不丁地被寒风吹过,顿时打了个冷颤。君七缓步走来,看着林玉堂赶紧跑回屋里翻出一件暖袄裹住自己,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林玉堂穿好后要来关住房门时,看到君七就在门前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君七看着林玉堂颇有精神的样子,道:“看样子你精神挺不错的,看来的确是我多心了。”林玉堂嘻嘻一笑道:“就是,本女侠怎么会生什么病呢。”
林玉堂不会生病,不代表别人不会。
君七看着青石砖上的白霜,道:“记得多穿些衣服,没什么事就别到处跑,小心着凉。”
林玉堂心中一暖,轻声道:“你也记得多添些衣服,要不你,那个,来我屋里坐一会吧,我屋里生着火,很暖和的。”
君七笑道:“不必了,我今天约了李千山前辈,陆十三前辈到少林与大觉方丈相见。再过数天便是大战,还需要要处理一些问题。我马上就要出发。”
林玉堂担心道:“现在天气骤冷,伤口最忌湿寒,你的左臂受得了吗?”
君七道:“不必担心,昨日慕容雪送给了我一些疗伤药膏,很是管用,现在一点都没有疼痛之感。”
君七说完后就发觉自己当真不该说这些话,只见林玉堂的脸色突然便变了。
林玉堂沉着脸,话语中已带有微微的怒气,道:“你昨天去跟慕容雪相会了?”
君七解释道:“不是相会,只是……”君七突然住了嘴,只是什么,自己都干了那等之事,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难道自己连承认都不敢吗,难道自己就这么畏畏缩缩地藏着这个秘密吗,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慕容雪,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君七看着恼怒的林玉堂,决定将实话说出。
就在这时,一名玉罗峰弟子跑来。看到二人后急忙停下,道:“君少侠,少峰主,山下来了一名女子,指明要见君少侠。”
不待君七询问,林玉堂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女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为何要见君七?”
那名弟子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那名女子是骑着马过来的,好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她没有自报姓名,我也不知道。但她很是好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林玉堂抬手就是一个爆粟,那弟子看着怒气冲冲的林玉堂自知说错了什么话,唯唯诺诺地往后退了退。
君七心想该不会是她吧,赶紧制止了林玉堂,对那名弟子说道:“她现在在哪,赶紧带我过去。”
弟子道:“她应该还在原地,我带你过去。”
林玉堂喊道:“我也要过去。”
君七无奈道:“快走吧。”
君七和林玉堂在那名弟子的带领下向山脚跑去,路上凛冽的西风让林玉堂连着打了数个冷颤,努力地裹紧了衣服。
以三人的速度,不到片刻便已来到山脚。空旷的郊野上光秃秃的,只有稀疏几支白草在寒风中摇摆不定。只见一匹白马在旷野中不住地打转,马蹄发出哒哒的声响。低垂着的马头不时喷出一团一团的热气,形成一股股气柱,看去愈发感到寒冷。
那名弟子奇怪道:“咦?刚才还有个姑娘在马背上,怎么这么一会就不见了呢?”
林玉堂的眼力却是比那弟子要好得多,叫道:“快看那白马的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君七定眼一看,那哪里是什么东西,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楚面容,但君七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子。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君七心中不由感到一丝害怕。君七害怕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君七不顾林玉堂,纵身顶着强劲的西风向白马那里跑去。待君七看清那人的面孔时,突然觉得这寒风好生讨厌,自己好生可恶。
君七的心仿佛被人重重地刺穿,无比疼痛。那白马原地打转,低垂马头,不是为了驱寒,而是为了唤醒自己的女主人。她因为连夜奔波,天凉风寒,早已精力不支,坚持不住,昏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君七不管不顾自己本就单薄的衣服,尽数褪下将慕容雪紧紧裹住,一把将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抱起,用自己尚热的胸膛去驱散着慕容雪身上的寒意。君七如同发了疯似的,向山上狂奔而去,如果慕容雪出了什么事,君七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玉堂看着无比着急无比愧疚的君七,看着他怀中昏死过去的白衣姑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竟然没有询问哪怕一句话,只是压抑着涌出的酸苦对身边的弟子道:“还愣着干吗,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