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见和尚电光石火间便攻出两招,招招皆是必杀之技,无极大喇嘛已然认出空见和尚便是当年杀死自己得意门徒的人,当下凶心大盛,手中金轮来去如风,势如挟山超海,身形晃动好像九天流云,空见和尚便渐渐力有不逮,落了下风。无极大喇嘛手中的金轮千变万化,犹如漫天飞龙上天入地,皆在空见和尚要害处游走。寒枭一见,心中顿时生寒,情知如此缠斗下去,空见和尚有死无生。舌绽春雷,不再犹豫,飞身加入战团,一挥衣袖,将空见和尚推出,自己则凭着一双肉掌与无极大喇嘛交战。无极大喇嘛果然对他手下留有情面,手中金轮虽然狂澜翻卷,移山倒海,却不寻找寒枭的要害之处。寒枭一身雪衣飘风落雪,身影变幻无穷,倏忽在前,飘然在后,双掌似真似幻,搅动一天风云,却也未尽施全力。
无极大喇嘛越看心中越是爱惜寒枭的身手武功,便有意用五六成的内力施展一身绝学,与寒枭对招。二人一时之间斗得难解难分,花团锦簇一般。在一旁观瞧的沈轻裘、英白眉和空见和尚俱是行家,越看心中越是惊羡,暗暗叫好。只是苦无决胜负之时,让他们既叹为观止,又忐忑不安。眼见着二人已经斗过了一百个回合,时辰已是下午,犹未见输赢,无极大喇嘛闪身掠出,道:“罢了罢了,佛爷我肚子饿了,该回去饱餐一顿。你若是还想和佛爷我过招,明日再来。”也不等寒枭说话,哈哈大笑着引着四个弟子飘然而去。
寒枭目送他们渺然绝迹,回头却见空见和尚一脸愠色,便知空见和尚瞧出自己未尽全力心中不悦,也不解释什么,自顾自向空禅寺走回。凝嫣郡主虽然不谙武功,却也从英白眉脸上看出了寒枭此战之惊才绝艳,施施然随着寒枭走去,在寒枭身后柔声道:“寒大哥,这一战甚是辛苦。那大喇嘛难缠得紧,想必寒大哥已是倦怠了。”寒枭没有回头,只是淡然道:“你是千金之躯,淹留在此地甚是不妥,听在下一言,赶紧回去吧。”凝嫣郡主轻声道:“寒大哥今日一战,也是为了救我,如此恩情,我怎能一走了之。”
寒枭不再开口,默然前行,凝嫣郡主在他身后,瞧见他的那一袭雪衣因方才缠斗而有破损处,道:“寒大哥身上的衣衫适才被那大喇嘛的金轮弄破了,我还算精通女红,一会儿我替寒大哥补一补。”寒枭无言,随在他们身后的孟冷燕却明白了凝嫣郡主的心意,微微一笑,对女儿沈翠瑛道:“平日里教你一些女红,你总是托词不学,如今看来,学会了女红,大有裨益。”沈翠瑛也笑道:“女儿我还未遇到如意郎君,学女红做什么。”
听到这对母女打趣,凝嫣郡主玉面飘红,心中更是犹如鹿撞。英白眉远远瞧着她,心中为之叹息。
回到空禅寺,寒枭心中有事,便匆匆见过空寂方丈,闷声不响地去了自己客居的禅房,冥思如何应对无极大喇嘛。正在沉思之时,禅房外有人轻轻敲门,便已经猜出来者必是凝嫣郡主,房门打开,果不其然,正是凝嫣郡主前来替寒枭缝补衣衫。寒枭也未推辞,将长衣宽掉,由着凝嫣郡主拿去。凝嫣郡主捧起衣衫之时,却见寒枭项上挂着一只玉蝴蝶,与他送与自己的一模一样,想来必是一对,心下粟六不已,粉颈便有些发热,也不敢多言,默然退出去。
无极大喇嘛虽然神功护身,技艺超逸群伦,寒枭却并非没有制胜之道,只不过无极大喇嘛心中有怜才之意,而寒枭由于无极大喇嘛不尽施其能,也不愿穷追猛打,克敌制胜,二人便僵持下来,难分胜败。是以,寒枭在禅房中冥思苦想,而无决断之策。禅房岑寂,寒枭时起时坐,心意沉沉,不禁暗叹造化弄人,世间敌友是非并非泾渭分明,时有纠缠不清难以拆解。
正在苦思之中,心念突然一动,今日与无极大喇嘛一战时,无极大喇嘛的武功招式不由自主在眼前浮现闪动,历历在目,清晰即如镌刻于心一般。天下武功异曲同工,异流同源,天赋奇才者或者登堂入室者,一举而三返,知其然必知所以然,纵是对敌之时,也能够将对方武功潜移默化于自己的武功修为中,寒枭无疑正是如此的才俊。更何况,无极大喇嘛在与寒枭交手时,有意炫其绝学,既有卖弄之意,也当有暗暗传授之心。寒枭本就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见微知著,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这诸多的修炼途径无不精熟。是以,无极大喇嘛的武功竟然在寒枭沉思时被他想起,也就在沉思默想之际,融汇到自己的武功修为中。这无疑是天意,自然也是人谋。
寒枭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蒲团,挥洒之间,竟然是无极大喇嘛的运驭金轮的招式。只听得手边风云浩荡之声不绝,那个蒲团上下翻飞,犹若一条青龙一般。蓦地听到窗外有一声轻叹,手中的蒲团随心而动,适意而行,匪夷所思地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