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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惊梦

“阑儿……阑儿……”声声呼唤急促而悲切。

是谁?在叫谁?朦胧中,叶婧涵不由心怀疑惑的想着,心房渐渐被血色的伤痛紧紧包裹,一阵哀然之感恣意横流。

强打起精神,意识慢慢的清晰起来,叶婧涵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睑,映入眼帘的情形瞬间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一张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满溢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本应是含着凉意的水质,却让叶婧涵有了灼热的感觉。本能的想要推开怀抱着自己的男子,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心中也生出了丝丝缕缕的不舍与痛楚。

“枫……别难过……答应我,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口中不受控制的喃喃说着,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针一般,直刺叶婧涵的心脉,“还有……还有夜……晨两家……”

未完的话就那样消散在空气之中,整个世界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头也变得昏昏沉沉,眼皮愈加的沉重起来,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重归轮回的怀抱。

“阑儿……阑儿……快睁开眼睛,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阑儿……”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却再也无法唤醒怀中已经失去生机的红颜。

男子痛苦的喊叫,声声敲在心间,忍受不住内心极度的痛苦,叶婧涵大喊着:“不……不要……不要……啊……”

猛然间坐了起来,睁开眼睛,映在双眸中的,正是自己的床榻。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场真实得恍若记忆深处最令人眷恋与绝望的幻象。拭去额间惊梦的汗水,没了睡意的叶婧涵移步窗前,看着渐强的曙光,原来已是清晨了,只希望梦境如同昨夜的时光,一去无复返。

然而,事事常与愿相违,自那日后,叶婧涵便常常作起梦来。每一次的梦境均是同样,然而每一次她都如同初涉般,仿佛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直至再次惊醒,才能醒悟过来。唯一不同的是,在梦中,她的心变得越来越痛,越来越悲伤,甚至于回想起来,眼眶也会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

但是,在叶婧涵的心中,那依旧只是梦境,一个令她无奈却又伤痛的梦境。而对于其他人,那却是永生都无法忘记的过去,锥心刺骨的痛从未消失过。

夜幕铺满整片天空,大地上一片沉寂与幽暗。天上星光点点,围绕着如勾的弦月渐渐向四周铺陈。

“语彤,你说此刻阑儿会不会也在观星?”暂居客栈的晨枫感觉到身后有人到来,开口问道,抑制不住的思念与喜悦溢满胸膛,温暖的气流混杂在血液中,流淌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季语彤将杯盏放在石桌上,脸上现出柔美的笑颜:“她是不是在观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就在这不远处,与我们同在这一片天空之下。”

“是啊,她就在这里,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她就在这里等我去带她回家,从此再不分离。这次我定会护她周全,不让她再受到任何委屈与伤害。”

“语彤,你知道吗,阑儿离开后,这么多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当时真想就那样随她而去,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都要找到她,请求她的原谅。可是我不能,我肩上背负着晨家的重任,无论多痛苦都必须活下去。”沉郁的双眼透出一丝慰藉,“还好,上天垂怜,前不久星鉴大师算出,阑儿得已经在人间转世重生,我们夫妻终将团聚。”

“夫妻”,这个美好的字眼听在季语彤的耳中竟是如此的刺耳。他问她知道吗?她如何会不知,他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若行尸走肉般勉强度日的样子,全部印在她的眼中、心中。多少次潜回晨家暗中偷窥于他,起初也曾怕他有所察觉,然而一向机敏的他却从未发现。是啊,他的心早已随她离去,留下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生机的躯壳。

多么可笑,曾经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原来,却是自己将他推入了痛苦的深渊。若不是如今有了弥补的机会,她又有何面目再见表兄。

“语彤?”晨枫转过身来,正看到恍然出神的季语彤。

“啊?”季语彤强掩住眼中的慌乱,一抹黯然晕满双眸,“不知道表嫂会不会原谅我?当年若不是因为我……”

“这不能怪你,是有人在暗处施诡计,利用了你对晨家的关心,借你的手陷害了阑儿。你也是受害者,阑儿一向善良明理,一定不会归疚于你。”

是啊,以夜阑的本性定不会迁怒于茫然无知的自己。然而,季语彤多么希望找到夜阑后,她会打她、骂她,以减轻她内心的负罪感。夜阑的善,是美好的,也是可怕的。于无意之间,行诛心之事,能够让她本心俱灭。回首往昔方才惊觉,自己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心中悲喜莫明,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心渐渐趋于平静,不再为表哥的事耿耿于怀,终日难安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表哥本就应是属于她的,自己的心,表哥从未知晓,从前不曾,而现在,更没有必要了。

随着晨枫一同轻抬起头,看着漫天闪烁的星斗,如同多变的人生:“表哥太过心急,只知道表嫂在这里转生便赶来了,若是再等等,等星鉴大师测出表嫂的具体转生人家,我们直接带她回家,岂不是更好?”

“推命之事不易,不知道星鉴大师要多少时间才能测出。而阑儿,离开我已经三百年了,我无法再等下去了。也许在这里兜兜转转,可以先找到她也说不定。即使不能,离她近一些,感觉上也是好的。况且我已经派了人,只要星鉴大师那里有了消息,便会来通知我。”

满怀着希望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漫天繁星。

与此同时,叶婧涵再一次因惊梦醒来,无眠的她斜倚在窗前寂静观星。

东方渐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新的人生画卷也将渐渐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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