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年,晨枫与夜阑也曾有过幸福的时光,时时刻刻都洋溢着沁人心脾的暖流,而现在曾经的幸福却是割裂心房的钝刀,撕扯着每一寸的神经,如今她的幸福再与他无关。
“你不可以嫁给他。”肯定的语气却又显得如此的苍白而无力。
“呵……你凭什么不允许?”叶婧涵嗤笑着,“难道你还要用所谓的前世的说辞吗?即使我是你的阑儿又如何?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就算我记起了所有的一切,我依然是叶婧涵,我爱的人也依然是谷鸿煊,今生我唯一想嫁,唯一会嫁的人也只有他。”
晴天中的霹雳,就那样砸在了晨枫的头上,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然而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事实,是最真实不过的。遥远的记忆渐渐在脑海中浮现,哪一处更为真切,他的心已经无力分辨。
晨枫若有所失的喃喃低语着,心神带着几分的恍惚:“你不是阑儿,阑儿不会这样的,我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可是,你若不是她,她又在哪里?她明明已经回来了。”
叶婧涵想要开口唤他,却终于忍住了,将心底的担忧默默掩下,眼中不露分毫,目光中只剩下平静如水的冷眼旁观。
再次凝聚心神,眼中恢复了焦点,晨枫带着几分哀然而果决的看着叶婧涵:“不错,你的确是叶婧涵,我不会再影响你的人生,但是,阑儿就藏在你的体内。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不会放弃,我一定采回幽岚花,会让你恢复记忆,找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切,你一定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我只会是叶婧涵,不会是其他任何人。”简短的话语带了冷然的意味,他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硬生生的要将她变成另一个人。
晨枫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叶婧涵,目光深邃而幽然,坚定的让她不由的一震。心底生出一阵躁动,怀恋的酸涩不断滋生蔓延,她知道,那是夜阑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两个人相对而视,各自怀着心事,过了片刻,晨枫毫无预兆的转身离去,散溢而出的不可动摇的决然,让叶婧涵既是向往而期待,又是惧怕到想要逃避。
如同来时一般,暗月下,晨枫看不清楚的身影就那样一跃而去,携着夜雨的阴寒之气,即凉了身,更冷了心。唯一可以支撑他的,是心底那份对夜阑历经漫长岁月与风雨依旧未变的深爱。
呆呆的看着大开的窗户,一阵风吹过,将长发吹得凌乱不堪,不知与心相比,哪个更让人无力梳理?
缓移轻步,将一切风雨关在窗外,然而,叶婧涵心中的风雨却无法幽闭,只能任由它肆虐无忌,同时带着丝丝缕缕的微甜,让人不愿抵抗。
夜雨的缠绵,也终有停歇之时,自那夜后,接连几日,俱是阳光普照,万物滋长。
这一日正午,在听到“扑棱扑棱”的飞鸟的声音后,季语彤以手遮挡直射而来的烈阳,将目光转向半空,果然,传信的飞鸟再度飞来。
在离开灵界时,晨枫早已安排好了晨家事宜,若无重要事情,是不会传递消息而来的。上一次,还是为了寻求可以恢复记忆的灵药,才动用了雪鸟,这一次不知道这次灵界又会传递怎样的消息,只希望没有上一次让人心惊便好。
心中想着,季语彤手中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轻巧的收回飞鸟,化为白色的素笺。信上说,星鉴已经测算出了夜阑准确的转生地,以及人家,并附上了叶家的地址。星鉴不愧为灵界第一占星大师,消息没有丝毫偏差。虽有些意外,却也是意料之中,这算不得一个好消息,夜家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情,若此时夜家再搅进来,事情难免会变得更复杂。
转念想到谷叶两家即将举行的婚礼,季语彤的唇畔微微翘起,若是夜家的动作够快,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只是要事先确定了晨枫的态度,才可再做定夺。
想起这段时间晨枫的种种反常,先是常常不知所踪,不过想来倒也可知他去了哪里,再是这几日几乎闭门不出,想必与叶婧涵也脱不了关系,季语彤除了叹气也是无能为力。
来到晨枫的房门外,轻敲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他又出去了?不,不对。
季语彤脚下踟蹰,晨枫应该还在房内,却没有回应,难道是不想见她吗?想不到一向关系和睦的两人,却因为幽岚花与夜阑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犹豫着是否要再多敲几下,抬起手,却又放下,反复几次,终于没有勇气。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房内终于轻轻响起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进来。”
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推门而入,还未见人,鼻腔被酒的醇香侵占,再往里走,伏桌执酒的晨枫赫然闹入了她的视线。季语彤眉头紧皱,她从未想过晨枫会有这么一天,他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即使面对生死亦是面不改色的英雄,可如今却是一副酒鬼的模样,喝得烂醉。
心痛、怨恨、无奈、急迫,种种难言的情绪一瞬间占据了季语彤的思想。来不及细细分辨,她已经冲上前去,抢下晨枫手中的酒瓶,凝神细看着,束发散乱,衣着上点点酒渍,眼神迷离,整个人没有半点神采。
“啊……”强睁开眼睛,晨枫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语彤……有什么事吗?”
“她又对你说了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难道她真的是铁石心肠吗?”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季语彤心中仿佛有一座正欲爆发的火山,若不是强行压抑着,炽热的岩浆只怕已然迸出。
“不关阑儿的事。”晨枫勉力用手支着桌子,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脑袋,让头脑更清楚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语中带了几分苍凉,“不,她说得没错,她是叶婧涵,不是阑儿。”
轻叹一口气,季语彤在晨枫身侧坐下:“所以表哥打算放弃她,也放弃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