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轻微细小的破裂声被捕捉到了,久城还没来得及拿上那方帕子细看,就攥着东西冲了出去。
果然。
母亲站在破碎的陶瓷风铃前,面带抱歉地看着已经呆滞的少年。
风铃上的人偶娃娃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他看着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笑着的母亲,看到她青丝间隐藏着的点点白发,还有眼角浅浅的细纹,那一句咆哮终归是化作一声叹息。
“我......这风铃好看的紧,我想取下来擦擦的,没想到这手臂一酸......对不起啊,信一。”
“您手臂怎么了?”他几乎是想也没想。
“不碍事的,可能是睡午觉的时候压麻了。”
久城的鼻子发酸,眼眶也开始灼热起来,一句话也没说。
他总是不够省心,让母亲和小玲都这么失望。
母亲看他没有生气,只是好像在思量着什么,低下了头,知道他大概是伤心了。也知道他什么都不爱往外说,只好也叹了口气,去屋里拿东西来清理一下。
地上的风铃已经碎了,久城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去捡,又怕一动它,那些过往的羁绊都彻底灰飞烟灭了,就这么扔在那里,母亲也总会去打扫的,到时候连个念想都不剩。
会不会不打紧呢。
又自嘲这风铃只怕只剩下铃铛了,怎么会不要紧。
小玲要搬家了,可是他现在,是怎么也来不及了。
那堆惨不忍睹的碎屑里,一只夏蝉忽地冲天而起,飞不过多远,便一头栽到了地上,声嘶力竭的鸣了一声后,便一动不动了。
它从哪里来的?
谁知道呢。
久城信一最终还是用手帕将这堆碎屑包了起来,放在他刚刚找到的木匣子里,抱着这匣子,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夜。
直到天边泛白的时候,村民也被他弄得心里毛毛的,便指点着他心急如焚的母亲寻到了他。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个风铃而已,是我不对,你实在不高兴你向我哭闹一场啊,你才十五岁啊!”
母亲扯着他的衣角声嘶力竭的哭泣,仿佛要把这一年来的辛酸苦楚全部都发泄出来,久城四顾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看着母亲,没有任何表情。
十五岁,十五岁么?
人们都说青春的岁月最美,恋爱最甜,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得这么苦了。
还是怪自己,没有抓住父亲,也没有抓住小玲。
父亲,小玲。
久城突然坐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他想起那只死去的蝉,还在他的匣子里,只觉大概无论是他,小玲,父母,还有他和小玲的奇遇,都像这蝉一样,开场轰轰烈烈,到死都是声嘶力竭,扰的人心神难安。
哭完了第二日一早,还是不死心的上了月见山。
招待他的是巫女瞳子,远山瞳子。听说山下住在她们家旧房子的男孩还来拜访,将人拉进了神殿里。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也知道你怕是注定见不到她了。”
久城自从见过小玲之后就对世上的“神迹”有些相信了,此刻听她这么说,以为她真的有古时巫女传说灵媒能力。
“若是巫女大人有神通就更好了,请一定要帮我完成心愿。”他一鞠躬。
远山瞳子摆了摆手,“我完成不了。”
久城看见希望又很快失望,终究是有些难过,就不再开口,只是对着面前比他还高上一些的巫女大人又一鞠躬,转身准备离开。
“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断言帮不了吗?”远山瞳子在他身后大声问他。
他想说与他何干,脚下却略微一滞。
”那是因为我外婆,终其一生,都再没见到过她年少时的爱人。“
久城瞬间回头,那女子却念着经文离开了,经文晦涩难懂,他也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就如同他从未读懂过远山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