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闪电在轰鸣中撕裂夜空,这座荒废已久的寺庙亮了一亮,闪电透过墙上的裂缝,隐约可以见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燕凌风,正低低的啜泣着,必竟他只有十六七岁年纪。
饥饿如同一把刺入腹中的刀,让人想要在沉睡中死去,变得格外的困难。
饥饿在一点点的吞噬和摧残燕凌风心头的那一点高傲。
坚难的翻起身,如同暴风雨中的一株小树苗,摇摇晃晃。借住那稍闪即逝的闪电,蹒跚着弯下腰,燕凌风在佛前许了一个长长的愿。
抓起一把陈旧的香灰,张开那干涸的双唇,想要吞噬下去,但却被微重的鼻息吸进了鼻腔,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沾了一脸的灰。
食无所食。
面向着佛,孤寂的站立在那,任由夜风从残旧破败的大门中鱼贯而入,戏服丝丝缕缕的在风中飘浮。这才觉得自己白活了十七年,什么也不会。
呼着重气,刚把吸进香灰的鼻子弄得好受一些,一股让人作恶的臭味,充斥着味觉神经。
脑海里翻滚着的各种画面,支撑着燕凌风顺着臭味袭来的方向走去。绕过佛像,燕凌风站在那,圆睁着双眸,他对刚才在佛前许下的愿,感到了质疑。
白骨如山般堆立,蓝色的火焰如幽灵般浮动。浮动的蓝色火焰、夜空中不时划过的电光,照亮了一个瞬间。这一瞬间,燕凌风被那些刚刚死去,或是以经发臭了尸体怔住了心神。
阴森、诡谲、恐怖……
一个个的词汇在脑中盘旋,燕凌风呆愣着想要想出更多词汇来形容,可还是总觉不够。弯下腰想要恶吐,这才发现腹中空无一物。
身体的不适,始终无法阻止对生的意志。找到一俱没有发臭的尸体,脱下那一袭完好的青衫长袍抱在怀中,也没有感不适。
转身就要离去,可还是被那遗落在地上的玉牌吸引住了目光,拾起来,仔细的打量,没有什么不同,唯有那玉牌上用隶书写着的燕字,让燕凌风觉得它和自己有些缘份。
趁着闪电带来的光亮逃似的出荒寺,燕凌风这才发现冷汗早就湿透了戏服。
一夜的电闪雷鸣,终是没有落下点滴雨水。
坐在山涧边,燕凌风把玩着手中的玉牌,等待着山中的雾气被朝阳驱散,套上那还有些许湿润的青衫长袍,还有那稍微显大的木底棉靴。
将玉牌放入怀中的手,在碰到那小巧的袋子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晨曦冲破了山中浓雾,透过树枝的缝隙斑驳的照在林间幽径,燕凌风脚步虚浮的从山路的另一头走来,不快不慢,不缓不急。
山路的终点是永安城,距离他不是很远。
燕凌风倔强的挺直单薄的身子,强忍着腹中饥饿,紧闭着干涸的双唇,不想浪费双唇张合间所消耗的力气,害怕自己在希望中倒下。
许久。
燕凌风拖着快要死去的身躯,摇晃着站在永安城的城门口,裂开干涸的嘴唇,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笑得格外的放肆。
笑着!燕凌风无声的大笑着,从他身旁走过的路人纷纷避开,指指点点。燕凌风没有在意,也没有力气去在意,收起那被饥饿扭曲后的森寒笑容。
找了家客栈,用死人的钱,买了一碗稀饭,在店小二诧异的目光中,喝了个干净。饿了十五天,对于这一口热乎着的饭食,燕凌风舍不得浪费,却又不敢多吃。
燕凌风眨巴着嘴,意犹末尽的去了三楼的客房。
睡下。
待醒来时,已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