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迦毅纵有万般感动,怎奈他腹中实在没什么对酒当歌的才华可以支撑起他那股子未名的冲动。对结拜,他只会总结为义气。对龚浩泽他们碰巧的遇见,他只猜因为缘分,而此刻躺在床上的他,注定要陷入纠结。
龚浩泽,没得说,以后就是要吃,屎老子也陪你去。陈应龙,狗,日的,没想到挺能打的啊!以后他要敢说吃,屎,哥也陪!肚皮啊,只可惜了你那身高和肌肉啊,没帮我打上两拳太不划算了。小伟,够哥们……
“哎哟!”
乔迦毅还沉浸在那场打斗的感叹中时,乔蓉粉嫩的小手却轻轻地点在了乔迦毅微微凸起的额头上。
“哎!?”
乔蓉完全不在意疼得龇牙咧嘴,满是埋怨的乔迦毅,再次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头上那个说大不大说小又明显的包,在听到乔迦毅的呼声之后,她微微皱眉。
“我说蓉……”
乔迦毅还没说完,便被乔蓉一头青丝覆满了脸颊,只感受到鼻尖痒痒的还隐约闻过一丝淡淡的清香。而小妮子嫩滑的小手在乔迦毅脸上游走一番后,最终停在了他的右眼角旁,轻轻抚摸。
乔迦毅顿时感觉脸上腾起一阵灼烧,他从来没见过更别说感受过乔蓉的主动接近,可今天晚上,打从乔迦毅回到家开始,再到他匆匆换下衣服随意洗漱完毕后窜进被子,乔迦毅至始至终都感觉乔蓉眼神怪异,看得自己浑身不舒服。
“那人是不是比小毅哥哥高?”
乔蓉不知怎的变戏法一般拿起一块毛巾,在乔迦毅眼角轻轻擦拭,毛巾上还带有湿润温度。乔迦毅瞪起眼睛手足无措。
“出血了。”
乔蓉自顾自说道,但丝毫没停下手里的活计,把血渍擦拭干净后,小手就着温水毛巾轻轻按住,面无表情。
“又没什么大事,你别告我妈啊。对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赶我?!”
乔蓉脸上露出少有的嗔怒,乔迦毅要不是亲眼见到,还真不知道这女子生气的时候竟是如此动人。他一阵恍惚。
“没,没赶。”乔迦毅不知所以,慌忙答道。
乔蓉看着呆若木鸡的乔迦毅好一会儿道:
“担心小毅哥哥,现在更担心了。”柳眉再次一皱。
乔迦毅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愈发水灵的妹妹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只觉得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询问过后乔蓉只轻轻一笑便起身离开,走时不忘把房间里的灯灭了。乔迦毅自然没有想太多,毕竟乔蓉从小就是一副让人难以琢磨的模样,所以乔迦毅并没把乔蓉的异样放在心上。不过王冬宇这三个字却是深深烙进了他的心里,就从今天开始。不一会儿,在听到乔蓉睡下后,乔迦毅脸色有些凝重,而另一张床上,一双小手里婆娑着两根红线,一根只编好了一半。
欺负这个词语若是用在乔迦毅的身上,吃点苦头的无非是那些水灵灵的小白菜女,嗔怒的背后难说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玩味,总之和恨与报复沾不上边。可要是落到了王冬宇的头上,乔迦毅所体会到的绝不是小哥俩的打闹。毕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还牛逼哄哄又嚣张跋扈,着实让乔迦毅咽了一肚子的气。他不是没见过,高年级欺负低年级同学是常有的事,只不过等这事真落到自己头上才觉得委屈里尽是不甘心。
“还在想昨天的事?”
陈应龙推着单车走到乔迦毅面前,这是昨晚约好的事。说是小哥弟五人要骑车去玩,乔迦毅还点明了要去上闸小学看看。可当看见乔迦毅那张拉长了的马脸时,陈应龙还是担心的问了问。
“王冬宇怎么老是针对我?难不成我脸上有花?你看狗,日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欠他什么一样。”乔迦毅猛地踢上自行车的支架,一把揪出放在楼道里的单车,手法残暴。
其实乔迦毅并不知道,是他在学校风头出的太大,没事让那么多人记住三年一班有一个长得不赖性格又爽快的小子,是一些连情窦初开都算不上的小女生的爱慕让王冬宇觉得那张帅气的脸上挨了这么一下子。才使得一颗被虚荣与不满撑破了的心脏一度挣扎,然而这种看似来势汹汹的声与讨好像不管是在男生还是男人的圈子里向来不曾消停。
“他妈,的,学校就这么大,早晚都得遇上。下次再遇上怎么办?还打啊?我怎么就想不通,奶奶的招谁惹谁了!”乔迦毅抱怨道,似乎打过那一架后,这犊子想了不少事情。
“乔迦毅,你看我傻不傻?昨晚还不是擦擦眼泪照样打还回去。”陈应龙说罢故意比划了一下。这小子本来就不爱打整自己,蓬松杂乱的头型配上他那激昂的表情,一下就把乔迦毅逗乐,俩人各自骑上车,笑骂着离开。
当乔迦毅一个龙摆尾甩停在六中大门口时,杜,姜二人早已停车等候,而问起龚浩泽缺席的原因后,杜绍超才说他回老家看老人去了。
杜绍超首先炸开了锅,一把搂过陈应龙就是一顿夸赞,诸如看你憨厚咋干架如此生猛之类的话,一个劲的眉飞色舞啊,直接把陈应龙吓蒙了。乔迦毅在一旁酸得直吐舌头。
就在四人刚打算往上闸小学进发的时候,大路远处传来了两声银铃般的怒意:
“死肚皮,不是说好一起走的的吗?你竟然不要脸先走!”
“肚皮,你也太不厚道啦。”
乔迦毅定睛一看,那不是李凝和苏杭吗?进而乔迦毅心领神会地把目光投向肚皮,怎知道这犊子只微微耸肩,勉为其难地做了一个“不要太感谢我”的欠揍姿势。
俩女生迎上来就对肚皮一顿数落,这小子充耳不闻,其中苏杭特地埋怨了一下乔迦毅,说是放假有地方玩也不叫上她们。这就让乔迦毅愈加佩服肚皮肚子里的小算盘了。虽然现在的男女小伴件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进展,可异性相吸这档子道理乔迦毅岂能不懂?!多了两个女的,自然多了两分欢乐。
嘻哈中乔迦毅注意到陈应龙局促不安的神情,稍微看了一下就发现六两单车中有两辆是轻便小巧的折叠车,色泽光鲜不说在阳光照射下还微微泛光,另外三辆在当时也算价格不菲的“豪车”,毕竟一辆五六百块的“马路王”变速车还是能吸引不少艳慕眼球的。唯独陈应龙那辆自行车,漆掉得厉害不说还是体形最为弱小的一辆。乔迦毅还知道,陈应龙在陌生女生面前,更何况还是有些姿色的陌生女生,毫无半点抵抗之力,瞬间又是一副干巴巴的样子,和昨晚相比,不管是哭声还是打人的手法,萎大发了。
乔迦毅看了看两个女生并没有搭理陈应龙,除了苏杭在出发前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下他外,李凝没有半点结交的意思。
“陈应龙,把你的座驾借我骑骑,怀念小时候了。”乔迦毅说罢随手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过去。陈应龙木讷地骑住。乔迦毅看着坐在车上发呆的傻子,一脚踢到单车前轮上:
“哎!一会跟紧了,别掉队。”
上闸小学离六中不算太远,沿着学校大门前的大坡骑下,只需三分钟的路程便能到路中的岔口,然后往西一拐,顺着一条树荫大道再骑上十多分钟就能到达。要再接着骑,便能到干沟这破地方唯一一处和青山绿水沾点边的水库了。水库是电厂早年蓄水发电挖的,青山不过几匹围着水库而坐又挂满松树的红土包,绿水自然也和水库脱不了干系。而这一道上一上一下两个百米大坡便是骑车人乐趣所在。
一路上,乔迦毅倒没有像往常那样骑得最快,只是跟在队伍末尾的陈应龙身旁,悠闲地蹬着车看着路边的风景,不时还回头瞟一眼神情紧绷的陈应龙,心里一个劲地骂这犊子小家子气。倒是那俩女的脚下生风,驾着四个小轮不要命般向前冲去。后面跟着肚皮和姜宏伟,俩小子指指点点有说有笑,乔迦毅不用想都知道,谁让李凝今天穿什么不好偏偏穿了一套粉白色齐膝连衣裙,乔迦毅感叹之余更生出一股惆怅。
“乔迦毅……”
“你别说话!就俩女的,看把你吓得。”
乔迦毅故意加快了脚下节奏,用自己车的前轮摩擦陈应龙车的后轮,节奏把握极好。
陈应龙突然涨红了脸,憋了半天的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忸怩道:
“我哪要说这事!?再,再说我没不好意思。”
“哟,吹啊,接着吹!明摆着的事,都不用我说!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说啥?”
陈应龙没理会乔迦毅的调侃,脸一沉道:
“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全是农村里的娃,不知道为啥他们相当看不起父母在单位里的小孩,其实我感觉那是嫉妒。我才去的时候,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石林’鞋,还是我求了我妈好长时间才给买的。但是才是一个课间操的时间,那双鞋就被几个六年级的学生踩坏了。我当时又一个人,害怕得要死。他们上来就推我,硬是把鞋从我脚上卸走,几个人围着踩。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被我打掉门牙那小子吗?他一开始也跟着那些人欺负我,不过后来那群人毕业了,他没了靠山,没敢再跳,然后我也读了两年书了,还是有一些朋友。我刚才才想起来,他家就在学校旁的村子里。咱们这次六个人,又有两个女的,万一遇上了有事啊!”
乔迦毅听完脸色凝重。之前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天真的他还以为只有王冬宇那种纨绔才有欺男霸女的癖好。现在听陈应龙这么一说,别的他不知道,就说男生间那点互相逞英雄,谁也不服谁的劲儿他还是相信的。更何况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两颗更是天真无比的小白菜,要真是碰上陈应龙说的这人或是遇上点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狗屁事,那不麻烦大了。可他转念一想,这大好的阳光,不应该倒那种霉吧。
于是乔迦毅壮了壮胆,侥幸道:“怕个求!骑过去再说。”
可话还没说完,乔迦毅便听到他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尖叫声,偏偏还就是他最担心的那俩女的发出来的。
乔迦毅一个眼色,陈应龙赶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乔迦毅蹬踏板蹬得脚都快废了才冲上上闸小学前的大坡,映入眼帘的却是摔得人仰马翻的杜绍超,半天没有动静。一旁还有五六个农村孩子模样的小子围着他又蹦又跳。
乔迦毅仔细一看,两女生站在一旁捂着嘴,眼神惊恐,姜宏伟扶着杜绍超的车不敢支声,最明显的是有一个人拿着根细竹棍背对着乔迦毅站在大路中央。这人一挥棍子,那几个小子就又围着杜绍超转起圈来,嘴里还念道:
“小工人,肚子疼,情我医,我不医,去到医院就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