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这雪水太冷还是这跪的时间长了,绾明麻了腿,扶着亭柱慢慢站起,拍了拍裙子上的污渍,依旧看着这雪景。
“是谁扰了小爷的好梦?”
绾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道:“奴婢该死,不知扰了哪位尊驾。”
“是你?为何每次见到你都如此狼狈。”君逸挑眉看着绾明:“罢了,你且起来,小爷不是什么尊驾,只是哥哥在京当差,便可以在宫中走动。”
“奴婢谢谢上次公子舍衣之恩。”
“无妨,我看你这丫头倒是闲,总来这偏僻之处走动。”
“公子不也喜欢来么,奴婢过来两次便都瞧见公子在了。”绾明知道自己失言便连忙道:“奴婢越举了。”
“小爷说了不妨事,小爷本就不喜这宫中的表面功夫,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小爷算是结识了你这位朋友。”
“公子,时辰不早了,奴婢要回去了,不然该罚了。”
绾明没等君逸说话便小跑着离开了望景亭,她很害怕,是的,非常害怕。宫女本就不得于男子私下碰面,即使是巧遇被人看见了便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更何况是官家子弟。绾明或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君逸在亭中呆了一会,他似乎在惋惜这场不会再下的雪,或者是其他。
绾明回到千秋阁时正好是午膳时间,子佩留在翊坤宫并未回来,但毕竟是别人宫中绾明还是为子佩备着百合银耳粥,用炉子暖着。
后宫如今最繁忙的还是将至的这场宮宴,似乎每个人的都是忙忙碌碌的,已经有很多宫中的家眷陆续被接到宫中,穿的花枝招展不过就是想分夺那万千宠爱,新帝登基一年只有武威嫔妃:永寿宫的昕皇后,翊坤宫的锦妃,景仁宫的珍婕妤,永青宫的梅贵人以及碧玉轩的如常在。
许多官员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进宫谋得前程,但也非贸然唐突,只等宫中的宮宴可争取些机会。
只是宮宴那一日,绾明病了,是伤风。
宫中的主子们都去了启华殿参加宮宴,宫人们则是自己给自己开了小灶,只有在今日是可以不用做苦差事的。绾明庆幸自己是病着了不用去那宮宴,都是些主子们的她可受不了那规矩。
绾明走出披着披风走出屋子,干咳了两声,千秋阁今个也没几个宫人,便只有佩月和小恒子小束子在生着火炉煮着肉汤饭。佩月见绾明出来便赶紧腾出个位子来扶着绾明坐下,其实这样也是乐呵,有肉有饭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是挺自在的。
“绾明姐姐,听说你就住在这京城,京城都有什么好玩的丫。”
“其实呢京城就跟其他地方一样,只不过酒楼大一点,街道长一点,铺子多一点。”
“好想吃大酒楼的烧肉烧鸭。”
几人听了噗嗤一笑,佩月自个儿也笑了起来,用完晚膳绾明便觉得精神多了不想入睡,能听到启华殿的歌舞升平,宫路上的石灯也都加了灯芯,绾明没有打灯笼便随着这宫路一直走,只是这样灯火通明的绾明还是撞了人。
“哎唷!”绾明撞得坐在了地上,这一头撞得可不轻。
“小娘子,又是你!”君逸被启华殿的各种阳奉阴违压的喘不过气了便出来走走,不曾想又碰到了绾明。
“公子,大晚上的吓人呐,况且公子启华殿在那边不从这边走。”
“别公子公子的唤我,我叫右礼。”说罢便扶着绾明起来。
“你说什么都有理,果然是个好名字。”绾明着实被撞疼了脑袋。
“话说小娘子,你家主子冷落你了么,不带你去宮宴么?”
“并非,只是得了风寒,怕传染了贵人们。”
君逸只是看着绾明,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瓷瓶:“你这妮子好运气,小爷也是风寒,不过都已好得差不多,这药戴在身上也怕是没用处。”说罢便把瓷瓶递了过去。
“爷,我便唤你爷吧,这宫中女婢不可私相授受,更何况您我男女有别,怕是会害了爷。”
“刚才见撞人你倒是还很有气势呢,怎么地现在就不行了,小爷就不待见这么多破规矩。”君逸直接塞到绾明的手中,毕竟是男人绾明怎么抵得住。
“那奴婢便只好谢谢爷了。”
绾明收起瓷瓶福了福身这才仔细打量了君逸,光他这一件月白色的水印蟒袍就价值不菲,心想她的兄长必定官衔不小。
“对了,小娘子,小爷上次在亭子听见你好像叫..叫兆佳绾明是吧。”绾明愣了一下点点头,只待君逸又道:“瞧你这名字倒是很像大家闺秀的名字。”
“爷说笑了,奴婢若是大家中的小姐倒也不比在这宫里讨生计了。”
“以后别在小爷面前自称奴婢了,反正小爷不是你的主子,以后???”
“爷!”君逸还没说完便被后面跑来的小厮打断。
“爷在这,何事?”君逸转身挡住绾明,示意绾明从周边的小路离开。
“爷.您可让小的好找,宮宴那边的找你呐???”
绾明未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疾步回宫,佩月他们玩着内务府送来的烟火倒也没主意这边,回到房间把瓷瓶收在枕头下面,只是心中跳动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转眼便开了春,子佩给了绾明好些个绸缎子制衣裳着实让其他人眼红,其实绾明并不在意这些,她知道子佩是照顾她,子佩如今十六岁,锦妃娘娘已经有意思为她谋人家,锦妃临盆也差不了两三个月头了,以后的大小宮宴肯定是多的,估摸着也就是今年了。子佩说等她有了人家便让绾明做陪嫁然恢复她的自由之身,绾明也当子佩只是说说罢,自不自由也并非看在别人眼里。
新季的月银已进了内务府的帐子,柴进做事向来极为傲慢,趋炎附势的厉害,如今是刚开了春,这炭火便只给了比平时少一半的份例。
“柴总管,这炭火可比平常少了一倍不止,是否有了差错。”
“不少啦,这多的份例都给了皇上还锦妃娘娘那了,连皇后娘娘都不说你这丫头到不识抬举。”
绾明刚想说话,变瞧见永青宫的宫人来取炭火,足足一筐的炭火,之间柴进讨好这那位宫人时不时的吹捧几句,绾明不与之理论便气急的回了千秋阁。
沿路便听说永青宫的那位主子有孕,现在金贵着,吃穿用度全是按照贵嫔的位分来的,梅贵人的父亲是当朝正二品督查御史马佳郝林,她的母亲也是先皇亲封的正三品曲芯夫人,别说皇帝如此宠爱,看他母家的面子这个位分也不能太低。
宫路上的赏赐不曾停过,就连梅贵人的母家也都被接进了宫里,千秋阁也比得送了贺礼过去,是一对玉石的万福如意玉锁。秋红特意嘱咐了检查仔细了才亲自送到永青宫的,梅贵人与千秋阁本就素无瓜葛但因为锦妃的关系自然是冷眼相待。
当天晚上的宮宴绾明便也是陪子佩参加了,她突然想起那次宮宴外遇到的右礼,向来也有一月未见到他了。
“你这妮子莫不是思春了,回去我得与你说谈说谈。”子佩注意到了绾明的失神,打趣的说道。
“奴婢哪有,郡主好吃些果子,奴婢哪有思春,不得事不得事。”
“哎唷,我也就说说罢,瞧你。”
“妹妹在和那宫人说什悄悄话呢,可这样乐呵。”是锦妃。
“娘娘,妹妹只是在打趣我的侍女,可不想扰了姐姐。”
“下贱坯子果就是下贱坯子,就算穿金戴银,也免不了那一身穷酸气。”说话的梅贵妃,只见她一身枚红色的花纹底旗装格外妖艳,鎏金的雀尾流苏宝钗更显贵气。
只是梅贵人这样一说子佩和绾明便成了这场家宴的焦点。
子佩本就因为宫人的传言心里不爽,如今梅贵人这般说她,却又顶撞不得。
只看绾明急急走到台前跪下:“梅小主恕罪,奴婢不懂规矩,请小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