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山高耸入云,半山腰处云雾缭绕,上山仅一条路,风草堂幽州总舵设于盘龙山顶。
一条险峻晃荡的索道连接两个山头,较大的山头是风草堂厅堂,有议事厅、比武堂等等,较小的山头没有下山的路,只能通过索道到这边山头后才能下山,那座山头主要是风草堂的审讯室和牢狱,审讯室里有各种各样的刑具和药剂。
初夏躺在审讯室的钢板床上,她已经服过药,性命无忧了。
方迅默默打量着初夏,听回来的四人说,她未曾对他们用毒,也无半点武功,巡盐史之公子对她很是在意,但也看得出是因为爱意。
初夏的手微微动了动,众人屏气凝神望着她,生怕她手指一弹一根毒针就从指间飞出。
她的眼皮慢慢睁开,看见昏暗漆黑的屋顶,身下冰冷的钢板床袭入骨子冻得发彻。
她依稀记得一个带着面具的刺客提剑刺向她,然后就慢慢昏厥了。模模糊糊记得还有个梦,梦见岩少爷大怒,对两个刺客吼:“来啊!来杀我啊!”
初夏想,那终归只是梦,梦中如斯飘渺不能当真。
她抬手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左手臂的伤口还有些吃痛,复又放下手闭了眼。
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情愫,她不希望看见光鲜亮丽的新衣裳,太过耀眼的光芒会让她觉得她是衣裳的陪衬,而不是衣裳为她装扮。
众人见初夏闭上眼继续躺着,齐齐望向方迅,她身上没有名册,那么那本名册呢?被歹人转移了吗?
“名册在哪里?”方迅问道。
初夏想,显然是在问她。名册?她不知道什么名册,脱口冷冷反问:“什么名册?”
“你杀了镖队十名镖师,从左昊然身上劫走的那本名册。”
“他们不是我杀的,名册我却知道在哪里,左镖头托我交给风草堂幽州总舵的方迅。”初夏一字一句透着冷意,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即便澄清自己的罪过,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方迅暗暗思肘,女子不像撒谎的样子,可她也并没有急于解释的意思,遂问道:“既然如此,他们是谁杀的?”
“舞娇娘。”
众人捏了一把汗。
舞娇娘是原是西域灵蛇教圣女,修炼秘术武功高强,沙池侵入灵蛇圣地盗取丹药,舞娇娘与他拼杀一场,竟然相爱了。灵蛇教自然不会放过舞娇娘,舞娇娘便与沙池到中原躲避灵蛇教,取活人鲜血催进功力。
左昊然多番查探追杀,才终于在沙池饮人血后半刻钟虚弱期内杀了他。
若是舞娇娘复仇,倒也完全能说得过去,可是左昊然应当也知道此女子不会武功,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名册托她保管呢?
“风推云--”
“左镖头没说完暗号就死了。只有我知道名册在哪里,你们何时信了我,我才会把它交出来。”初夏威胁方迅乃至整个风草堂,她慢慢站起身漠然看着众人,一如她看陆岩那样平坦,目光极冷极冷。
她挣这一口气,不像从不当面抗拒的她。然而方迅并非陆岩,尽管他脸上的刀疤显得心狠手辣,他毕竟不是初夏的主子。
她命如浮萍,无根漂泊,既不知自己身世,亦不晓何处可安身立命。每个下一刻都有脱离尘世的危险,既已看破,不需害怕。
“总舵主,我来用刑!我就不信她能经受三种以上刑具还这么嘴硬!”狼刺说着便去拿虎钳,方迅一把拉住他与初夏坚定的眸子对视,企图从她眼中搜寻真假的讯息,看着看着,他眼前的女子变成一座没有生机的石雕一般立在那里,仿佛永远都不会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