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男孩子喜欢放一种叫做“春雷”的炮,声音很大。他们点着了就往后躲,唯独唐欢喜不怕,拉着许夏微逞强似的在一众男生面前放,线被点燃,欢喜却有些胆怯了,许夏微眼疾手快的将她拉过来,一手捂着耳朵,一手伸出来挡着她,她就把手盖在自己耳朵上。
玩的灰头土脸的回家,付婉怡便总会数落她:“谁家的丫头有像你这么野的?”这个时候,许夏微就会站出来笑得无比甜美的说:“你别怪欢喜了阿姨,是我带她去的。”
付婉怡总会爱怜的摸着许夏微的头说:“你就不要替她说话了。”
她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好姐妹,一直都是。
雪花无声的落了下来,有一朵落到了欢喜的鼻尖上,接触到了温热,瞬间化为冰凉,沁人心脾。
“你喜欢季东阳吧?”唐欢喜面无表情的说。
许夏微浑身一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不是一直以来都掩藏的很好的吗?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呢?她一定很难过吧,东阳那么喜欢她,而自己却像个小偷,企图偷走那个人对她的好。
“没……没有啦。”许夏微低下头。
“前阵子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你喜欢的人,一定就是季东阳吧。”唐欢喜说。
……
“才……才不是。”
唐欢喜撅起嘴巴,皱着眉头道:“算了,不肯说就算了。”
许夏微依旧低着头没有出声,她安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有雪花飘洒到她的靴子上,她就静静的看,直到那片雪花化掉。
“原来在你心里……”唐欢喜突然开口,语气失望之极:“根本就没有拿我当朋友。”
她说完,推开自己家门便走了进去,在许夏微刚想走过去时,她却重重的将门关上。
“咚”的一声。
许夏微愣愣的站在门外,腿有些发抖,鼻子被冻得通红,略略发抖的,除了害怕,还有难过。
不记得谁说过,“秘密是因为被人发现才具有了价值。”
欢喜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秘密的?是她在课上将反函数题目的“=”后面写成“季东阳”三个字时,还是体育课她站在围栏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打球时,还是一起吃饭她总忍不住去看他,或者是她也知道了他们暑假一起去看过电影?
还是说,就在刚才,他举起自己的手在唇边哈着热气的时候,她看见了。
一点点的懊悔就像墨水渍,掉在整个透明的心情里,在最中间形成一小块蓝色的烟雾。
她是在生气吗,是在气自己把那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季东阳抢走了吗?
可她还没有抢。
许夏微慢慢转身,朝自己家走去,一路上安静地要死,只有踩雪的声音。
做了十年的朋友,慢慢变成了各自的一部分。就像毛巾、钱包、课本以及0.5毫米签字笔那样的存在。没有好坏之分,只是有无的区别。她们在时光中,早已同化成不是刻意回避就能彻底消失的关系,粘稠的割舍不去。
她喜欢季东阳,她多么想告诉唐欢喜,她喜欢季东阳,从初三那年暑假一起上法语培训班开始,她就喜欢他了。她想要告诉她,就像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对她说她喜欢于佑和一样。
她对季东阳的喜欢,在她漫长的时日中,形成了一种懵懂迷惑的情绪,早已经不知在何时就被包裹起来沉淀到了心底,成了一颗种子,静静地埋藏在那个孤独花园里。而这么多个春天都过去了,它是不是要长出些什么来?
长出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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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看到这里有没有好讨厌唐欢喜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