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个杂乱又绵长的梦。
梦里的于佑和就像个横刀立马,飒踏天下的战士,用黄金一般的钢铁骨骼搂着她,只为护她周全。唐欢喜甜甜的笑着,觉得他给她的那般疼爱,如锐利铁塔般直冲入云霄,光芒万丈。
她紧闭着双眼,只觉得浑身发烫,双脚也麻酥酥的,眼皮越来越沉,梦里于佑和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她隐约能听到耳边于佑和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我来吧。”许夏微接过钟叔递过来的冰帕子,叠好轻轻放在唐欢喜的额头上。
于佑和在床边坐着,桌上钟叔送来的水,他一口也没喝。
许夏微走过去,四处打量着他的私人公寓,是两层的复式格局,楼上只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墙壁上隔一段就会有一副欧式油画,楼梯台阶是深咖色,地面是白色花纹的大理石,明亮的光泽能倒映出人的影子,光滑的好像轻轻一踩上去就会变成破碎的冰。
而唐欢喜躺着的这间屋子,一看就知道是于佑和的卧室。床单被褥皆是不染纤尘的白,床头一架台灯,旁边是个小型的黑色书架,摆放着些许杂志。四周墙壁上摆着他自己的照片,床下是绒绒的灰色地毯,让人一看上去就觉得温暖,而他却偏偏是那样一个清冷的人。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唐欢喜均匀的呼吸声。
“你放心吧。”于佑和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我会请最好的私人医生来这里,照顾她的身体。”
已是日暮时分,许夏微坐在床的另一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于佑和,有些逆光的原因,只看到阳光将他的身形轮廓勾勒出橘黄色的边。
他穿着黑色的大毛衣,头发修理的俊朗,小麦色皮肤,身体韧性似乎很好,一脸的刚毅。他看向欢喜时眼神清凉温柔,洁净的手指骨节清晰,透着一股清洁感。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她就是个执拗不讲理的孩子。”许夏微轻声说。
于佑和抬眼,嘴角微微上扬:“你不也是孩子?”
许夏微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的,欢喜她对你,太过执拗。其实我也好奇,你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能让你这样紧张着,想必你心里,也是在乎她的。”
于佑和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缓缓的说:“刚才在医院里,我掀开她被子的那一刻,看见了她的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你大概不知道,那样的神情,我在第一次与她相遇时也见到过。”
许夏微问道:“是在她家里那次?”
于佑和闭了闭眼,良久,摇了摇头道:
“不……”
他早就说过,他和她的相遇,要比之前那些都早上许多。
那天车子一个急刹车,惊醒了在后座打盹的他。他摇下车窗,司机正不住的咒骂前面胡乱横穿马路的人,那时唐家的管家阿福还很年轻,站在马路边上喊着“小姐别乱跑”,他循着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纤薄身影缓缓站起,穿的是小学生的校服,手中拽着一份已经跌散的便当,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
他忍不住下车,捡起滚落到一边的苹果,走到她跟前。
她惊魂未定,吓得脸色苍白,呆呆的望着他。
他一时兴起,觉得那眼神未经雕琢天然纯净,于是饶有兴致的说:“叫声好听的,苹果就还你。”
唐欢喜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小叔叔”,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眼疾手快的将苹果抢回到自己的手中。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喊作叔叔,我坐在车里想了一路,她一定故意的。那是Z城的秋天,她走的时候起了风,梧桐叶子落了满地——我看着她矮小的背影,忽然很想帮她把头发上的叶子扫去。”于佑和轻声说着,语调整齐划一,像河水低嘶。
许夏微听得入神,问道:“那时候你多大?”
夕阳的光线一点点的变弱,最后整个被吞进地平线里。暮色四合,窗外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许夏微意识到时间不早,自己该走了,正欲站起身时,听见于佑和浅笑了一声,温润的声音说:“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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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第一次遇见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那个时候女主只有萌萌哒六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