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时间是最妙的疗伤药。此话没说对,反正时间不是药,药在时间里。
唐欢喜穿了一袭白色纱裙,站在巴黎圣母院门外。
走进教堂内,周围安放着一排排烛台,数十枝白烛辉映使院内洋溢着柔和的气氛。坐席前设有讲台,讲台后面置放三座雕像,左、右雕像是国王路易十三及路易十四,两人目光齐望向中央圣母哀子像,耶稣横卧于圣母膝上,圣母神情十分哀伤。
那种哀伤,看的唐欢喜心头一恸。
来这里之前,许夏微充满宽慰的对她说:“你要是想独自一人静一静,不妨上去圣母院第三层楼,也就是最顶层,那是雨果笔下的钟楼。”
唐欢喜双手合十,对着圣母的像微微鞠了一躬,她叹了口气。
转身,一手轻抚着肚子,一手扶着楼梯栏杆上了三楼。
教堂正厅顶部的南钟楼有一口重达13吨的大钟,敲击时钟声洪亮,全城可闻。据说在这座钟铸造的材料中加入的金银均来自巴黎虔诚的女信徒的奉献。
欢喜站在钟楼上,俯瞰巴黎如诗画般的美景,有欧洲古典及现代感的建筑物,欣赏塞纳河上风光,一艘艘观光船载着游客穿梭游驶于塞纳河。
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吸气,呼气。
于佑和,你应该最了解我,我也不轻易相信人,可一旦相信之后,便是一场执着,便是一生一世。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一旦那种信任被摧毁,崩塌的不仅仅是我对你的爱,还有我的整个世界。
痛。
心缺了一个洞果然是最痛的,任凭血液汩汩地流出,那种真实的痛和等待爆破的感觉,从欢喜的左心房迅速蔓延至全身。
“于佑和,你怎么对得起我……”她哭出了声。
这个夏天真冷啊。
因为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对阵阵袭来的痛楚早已麻木,嘴唇被牙齿咬到苍白,她有些无措的擦着眼泪。她以为在机场挣脱开于佑和的那一刻已经痛到极点,却没有想到,来到巴黎后,想起从前种种,还可以更痛。
原来在爱情里,痛是可以没有尽头的。
“悲伤有很多种。”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欢喜回头,看见一位上了年纪的修女,她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她诧异了片刻,冲她微微躬身,那修女也回礼,用标准的法语说:“太太,悲伤有很多种,能加以抑制的悲伤,未必称得上悲伤。”
欢喜摇摇头:“我本来只是想住进他内心的深处,到最后却只看到了他内心的浅薄,事实如此,您不必劝我。”
修女微笑着看向钟楼外的塞纳河,说:“一流的情人永远不必殉陨,永远不会失恋,因为‘我爱你,与你何干’”
这句话欢喜未听得太懂,她凝眉摇头,也看向外面,微风拂面,发丝扬起。
“看清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修女指着钟楼下如诗如画的美景,说:“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晴空万里。”
说完,她双手合十,欠身说了句“阿门”,慢慢退出欢喜的视线。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晴空万里。
欢喜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恍惚那个万斤重的包袱掉下去了一点儿,使得她心上的负重感轻了些许,她抹了抹脸上的泪,那眼泪已经冷了。
逞强过后,任性过后,终有一天还是会学会无所依傍。曾经好不容易卸下半分心防,战战兢兢伸出了手,却发觉所触摸到的,不过镜花水月梦一场。
她轻轻牵起嘴角笑的飘忽,这一次,她是笑自己。
她心心念念将一个男人烙在心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
“于佑和,我可以像过往一样,不眠不休等一段天亮,却无法再爱你,像过往一样。”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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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三年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