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没有回头,依旧倔强的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照的她身影那样单薄颓丧,接着脚步声渐渐接近,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她以为是于佑和,抬头的时候,才看到是季熏。
“欢喜,你别走,你先听我解释,刚才那个吻……它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你明白吗?”
她却奋力甩开她的手,浑身都在颤抖:“我都看到了,你还过来解释做什么?”
“我承认我喜欢于佑和。”季熏强忍住眼眶泪水。
欢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仿佛不敢置信她居然对着她亲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欢喜还未说话,她却再次开口说:“刚才那个吻是我主动的,我承认。”
“我喜欢于佑和很多年,从大学时候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我知道你恨我,欢喜,可你听我把事情讲完好吗?”
于佑和缓步走过来,他依然那样迎风独立,黑发浓密,眉目澄澈,他只是看着她,却不肯启齿为刚才的情景辩解一句话,这算是默认吗,默认季熏说出的这么多听来觉得可笑的话,默认他们二人之间那情深意重的感情。
“我不想听!你们骗子,都是骗子!”她发疯一样捂住耳朵,直到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无论过多少年,在他们面前,她都始终是个孩子,淘气胡闹也好开心逗乐也好,哪怕有一天她真的被伤透了心,他们也会觉得,那只不过是个孩子。
季熏不由分说将她捂着耳朵的手扯下来,眼睛充满歉意:“是,我是骗子,我是骗了你,欢喜,但那是因为阿和不喜欢我,是我一直一厢情愿,是我一直想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但是阿和他没有骗你。”
“欢喜,对不起。”身后是于佑和的声音,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艰难发出的声音。
和她在一起后,他说的最多的话,似乎就是这三个字了。
欢喜也走过来,对上于佑和的视线:“走洛丽塔那场秀的时候,曾经有记者问我,说你年长我很多,觉得这样的喜欢合适吗?我说,有什么不合适,我总会长大。可是我越来越糊涂了,即便是我长大,即便是我20岁,原来不合适的,终究还是不合适……”
她哽咽着继续说:“我曾经问你,觉得我怎么样,其实我本来不想问的,既然稀里糊涂成了你未婚妻,那就一直这么糊涂下去也好,干嘛要搞那么清楚,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我问你觉得我怎么样,你说,你和我在一起以后,你就害怕了,你说你害怕失去我。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爱情从来不由人,不由心,这话是真的。
他曾经在她睡前吻她的额头,说,我只爱我的唐小欢。然而今日此情此景,却将过往映衬的太过好笑。
“欢喜,刚刚那个吻是我主动的,你要相信我,那个吻对阿和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是我在用那样的方式和阿和告别……”
“季熏姐,我好歹也随着东阳称你一声姐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对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在英国呆的好好的却还是要回来,我不想再听到你们两个人说任何一句话!”
于佑和面色依旧清冷,甚至看不出任何痛心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却瞒不住,他说:“欢喜,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一个吻不代表什么,你当初自称于太太不代表什么,你害我走秀时晕倒在台上至今还留有后遗症也不算什么,你大老远从伦敦回来进了于氏也不代表什么?”
欢喜艰难地转过身,再次看向面前那样高大的男人,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再次隐忍,声音却禁不住哽咽:“那你呢,你让一个喜欢你的女人在你的公司里工作,让她在你身边,在我的身边不停地打转!我甚至都不敢想你们之间是否有更近一步的事情发生过,但似乎在你们看来,这都不算什么了,对吗?那我呢,我算什么啊。”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会输给那个叫季熏的女人,一败涂地。
她踉跄着步子后退,眼神变得无限陌生,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些人了,搞不懂春明和季熏的关系,搞不懂季熏和于佑和,也许,也许她最开始走的路就是错误的,她不该放任自己稀里糊涂的卷进这一大堆本不相干的人和事中,跌入无底深渊,难以自持。
她刚要转身,被于佑和拽住手腕,力道大的惊人,她却不允许自己再一次认输,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却撞上他那样心痛的表情,他这么骄傲的人,原来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听见他说:“不要走。”
“于佑和,你有喜欢的女人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你把我当什么了啊!”
他心一颤,来不及防备,她猛地挣脱几下,趁他一个不注意猛地甩开那只大手,她发疯一样的向前跑着,像是要一路冲向天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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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她以为自己已经游荡到天光消失不见的时候,巨大的悲伤却扇动着黑色的羽翼,从她的世界顶头盘旋,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