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爹这是寒气入骨,加上多日未吃东西,才会如此。只须吃些东西,不要再冻着,自然会好。”清泠泠的女声犹如和铃轻响,让人忍不住感动。
“多谢姑娘!”虚弱的声音近乎沙哑,老头儿躺着女儿怀中噙泪望着眼前神仙般的女子。
面对老人的感谢,玲珑只觉有心无力,她能救他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这一路行来,盗匪猖獗,饿殍满地,百姓真真是苦不堪言。以前只知道北明处在风雨飘摇的边缘,如今看来,梅麟为了报复萧清尧不惜对南明边境大肆用兵,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怕此番梅麟自掘坟墓,北明倾矣。
雪雁将几个包子拿了过来递给玲珑,玲珑亲手交到老爹爹手中,在抬眼时,只见周围几十双眼睛都干巴巴的看着她们。
“把剩下的食物也分些给他们罢!”
“姐姐,食物都给了他们,我们吃什么?”
“不要紧,我们有银子,总会有办法的!也一并分发些碎银给他们罢!”
玲珑不忍见到那一双双垂死的眼神,眼下能帮衬一时是一时。
雪雁拿出食物和银两,倏忽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黑脸壮汉,哄然围了上来伸手便要夺她手中的包袱,她眼快脚快,三五两脚几个黑脸壮汉便重重的摔在了那边雪地,连滚带爬惊惶逃去。
众人没想到这女娃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武功怎生如此了得,一时之间那些心怀歹意之人再不敢乱来。
雪雁将食物与碎银一一分发下去,在众人叩谢声中,玲珑上马启程。
由着萧泽的嘱托,此番二人前去南明只为一事,拿回《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一直被萧泽藏在南明皇宫的永和宫里,永和宫乃是当年萧泽母妃生前所居之所,如今虽不知里面住着谁,但萧泽师父一心想要将那书寻回,玲珑虽不知那书究竟有何益处,但想到萧泽师父对它如此宝贵,那梅麟当时也曾持剑朝他逼要过,想必这书是十分珍贵的,为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愿,玲珑便冒险走上这一招。一来为了取书,二来也是为了躲避梅麟的追杀。
出了锡城,横渡长江,对岸便是南明属地苏州府,此时虽两军在苏州打得火热,但有雪雁的护佑,安全度过苏州不成问题。只要过了苏州,到时候即便梅麟魔爪再长,恐怕也鞭长莫及。
“你们跟着我们干嘛?”
听见雪雁的声音,玲珑这才惊奇的发现身后竟跟了一大帮人。
“姑娘乃观音下凡菩萨转世,我们想跟了姑娘准没错,至少不会挨饿。姑娘您就好人做到底将我们一起带走罢!”
说话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眉清目秀,面目可亲,除了那一身青衫破了些,倒是与旁人无异。鹤立众人之间,却凸显出几分领导的气质来。
“我已是涸辙之鲋,自顾不暇。再带上诸位,恐怕诸多制肘,你们自去罢!”
言罢,驱马欲走,却被众人截了道。
“你们怎生如此不讲理?”雪雁叱道,牵着缰绳在马前开路。
世间如玲珑此般美貌的女子,自然有不少人惦记。这兵荒马乱时期,一路上若是缺了雪雁的保护,恐怕玲珑要不是被人卖进了窑子,便是被哪个山贼王看上了拉了去做了压寨夫人,再或是被哪个蛮横的军爷绑了去做了军夫人,所幸当初玲珑多管闲事救了雪雁,这才有了这个贴身保镖。
“这个方向是南行的路,莫非你们要去南明?”
“有何不可?”雪雁不以为意道。
“如今苏州乱作一锅粥,你们这不是去送死么?”
“嘿!人家送不送死,与你们这些臭要饭的有何干系,赶紧让开,否则本姑娘的剑可不长眼睛。”说着欲拔剑相向。
“雪雁!不得无礼!”玲珑出言阻拦。
却又听那边说:“既然你们要去南明,你们可知道?没有本地户籍你二人恐怕连这锡城都出不去,更何况要去那苏州。看姑娘二人的打扮自然不是本地人,这一路你们熟吗?你们有本地户籍吗?姑娘若不嫌弃,再下不仅能与你们带路,还能为你们提供户籍。不过,前提是你得带上我们——江南八骏。”
青衫青年双手抱臂,睨着马上的女子,身侧的七人亦是跃跃欲试,仿佛铁了心要跟随她。
“你们不怕死?”玲珑问。
“不怕!”众口一致,凛然生风。
“那好,既然大伙儿心甘情愿跟随小女子,那就走罢!”
多说无益,玲珑未在推迟,昔日在金陵也听说过江南八骏的名号,却不曾想一群书生会落魄如此,此番带上他们,一来是他们确实能够帮助自己出城,二来是觉得此番与他们相遇必定也是有些缘分的。
多少年后当玲珑回忆起今日所为,仍未觉得后悔,民间藏龙卧虎,一夕之间竟捡了八个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