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大雪渐止,霜寒未歇。
金陵往南三百里乃有名的边陲之城——锡城。
锡城再往南二十里有个小镇名为广陵镇,此地乃南行必经之所。
青瓦白墙间一条青石铺就的官道由南至北贯穿了整个小镇,接连几日的风雪将整条街装扮得银妆素裹,远处仅为一江之隔的苏州城早已烽烟四起,战火连天,相信不日战火便会很快波及到此处。
侵骨的寒风肆虐的刮过街道每一处,寒风过处但见屋脊的冰凌哗哗的砸落一地,蓬起一堆冷冷的冰花。
为了躲避战火,此地的居民但凡有点家底的早已躲的躲,逃的逃,如今剩下的无非是一些穷苦难民,无处依身之人。
衣不蔽体的难民三三两两窝在各个街角互相取暖,有哪几个不长眼的缩成一团躺在街中,挡了结对喧嚷着过街涌向花楼酒肆军爷们的道,被骂骂咧咧一脚踹开过去,竟硬邦邦一动不动,却已饥寒而死。
烽烟四起的乱世,人命贱.比蝼蚁,有谁会去可怜他们。
那边军爷刚走,这边几个衣衫褴褛的青年蜷缩在街头的一角,冷眼观之,不禁心中生寒。
其中一个青年口中呼出白腾腾的热气来,努力想把自己冻得包子似的手吹得暖和一些。
他一边呼呼的吹着热气儿一边愤懑道:“百年来锡城何曾有过如此大的风雪,老天爷您这是不想让我们穷人活命了吗!”
有人附和:“谁说不是呢!雪灾也就罢了,还遇见战乱!自古以来南北两明友好共生,六百多年过去了,两国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百姓安居乐业。这倒好,你说人家南明皇帝怎样得罪招惹他了,那狗皇帝才登基多久便挥军南下,你说他是不是吃错了药,脑子坏掉了。”
有人嗤鼻:“这样的昏君,咱们还犯得着挤破头颅去考取功名吗?”
有人嘲讽:“还想着考取功名,如今有一口饭吃,有件暖衣穿已经不错了,哪敢奢望?”
有人愤慨:“好男儿满腔热血当为明君而洒,听说皇帝华轩不仅男生女相,为人更是暴虐,这样的君主不要也罢!”
有人感怀:“说得对,原本以为昏君老儿死了便可以太平天下,谁人想会是如今的局面,而今这锡城还是那个江南最富庶的地方吗?这还是那个雄霸一方的强国吗?唉...国将亡矣!国将亡矣!”
“嘘--”青年小心提醒一句,又低叱道:“方尊,你不想活了,街上到处官兵,亡国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休得胡说,小心被人听了去,要了你的小命。”
“哦!”那叫方尊的人显然吓得面色一白,四下里瞧了瞧,并未发现官兵的踪影,才安下心来,低低的垂下头去,不再出声,只紧紧朝人堆里扎,希望能暖和一些。
“爹,爹你怎么了!谁来救救我爹啊!”
忽然,那边小乞丐昏天暗地哭作起来。
这样的光景,死掉一个两个的,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自己都还饿着肚子,又拿什么救人,于是几人兀自闲磕,未管那头哀哀凄凄的哭声。
正在这时,长街那头雪白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两人,迎着七彩朝霞远远的行将而来。
迷蒙雾霭中,那马儿上的美人仙子仿佛踏着彩云自天国而来,闪亮了所有人的眼。
只见一人十二三岁,形貌娇小,容颜清丽端秀,白衣翩然,腰上束着桃红色的束锦并坠有串珠丝绦挂在身侧,背上一柄宝剑,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小女侠的风范。
另一人则是十七八岁,同样一袭云水白衣,外披雪白狐裘,明露春晖般的美貌纯洁无暇的不染丝毫尘埃,一如紫宫仙子,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那边小乞丐仍旧呼天呛地的喊着:“爹!爹您醒醒!您不要死啊!您不要丢下小芸!爹...”
闻言,二人纷纷下马,年幼的少女立在原地手中牵着那匹雪白的骏马,年长的女子黛眉微蹙,脚下步步生莲几步行至那晕厥的老头儿近前,轻盈的蹲下身来,莹白的纤指在老头儿瘦弱的身体几处穴位,一一点下,只须片时老头便神奇的醒来。
“爹!爹您终于醒了!”小乞丐忍不住惊呼,一把抱住老头儿的臂膀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
“雪儿...将包袱中的吃的拿些过来,给他们。”女子朝那边的白衣少女吩咐道,并将身上的雪白狐裘脱下来覆在嘴唇已冻得发紫的老头儿干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