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笑笑点点头,再次叫门道:“缘法师兄,开开门啊,师父来了。”
缘法道:“别骗我了,你不过是想骗我开门罢了。离我远点儿!”
弘善方丈听话头不对,似乎缘法的语气里隐隐还有些怒气,便开口道:“缘法,开门,我是师父。”
屋里的缘法一听,果真是师父的声音,忙起身开门。打开门,看见弘善方丈板着脸站在那里。
弘善问道:“缘法,为师问你,何为三毒?”
缘法愣了一下,还是恭敬地回答:“贪、嗔、痴。”
“你身为出家人,是否要戒这三毒?”弘善方丈问。
缘法答道:“自然要戒。”
弘善说:“那刚才缘心师弟敲你的门时,你为何话中带刺,句句透露着不悦?”
缘法哑巴吃黄莲,低着头不说话。弘善叹道:“缘法,为师一向器重你,也将这次论法大会的事情都交给你。许是这样,你可能心绪有些波动,这很正常。但是缘心是你师弟,又刚来大相国寺,一心一意照顾你,你为何要拿他出气?”
“徒儿……知道错了。”缘法说。
弘善方丈这才点点头,说:“我顺便来看看你论法大会准备的怎样,看你把自己锁在房中,想必也是辛苦。刚好,缘心刚来,暂时不用去上课,照顾你到论法大会结束吧。”
“师父,缘心她……”
缘法刚想辩解两句,就被弘善方丈打断道:“就这么说定了,你无需多言。为师知你准备大会虽然辛苦,也要注意身体。为师走了,别再欺负你师弟了,他是个好孩子。”
弘善方丈走后,莲笑笑俏皮地朝缘法吐了个舌头,在缘法眼中,被误以为是挑衅。缘法斜了她一眼,转身就要关上书房的门。
莲笑笑两不上前挡住,说:“师父刚走,你要我把他请回来么?”
“瞧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缘法说。
莲笑笑回应道:“我要想上天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缘法压着火,径直走进屋里,说:“你别妨碍我看经书就行。”
“论法大会是什么?”莲笑笑趴在桌上,花痴地看着缘法问。
缘法头也没抬,只说:“大梁皇帝崇尚佛法,每三年会在大相国寺举办一场论法大会,邀请全国各地高僧参加。论法大会的赢者,可以进入大相国寺学习,也有机会被派到别的国家交流。”
莲笑笑点点头说:“哦,酱紫啊!那和我们莲池差不多嘛。那些优秀的莲花也会被派往别国去学习佛法。好多个姐姐都去了,回来后都是更进一步。”
缘法冷冷地问:“你们也游学?既然你是灵山的莲花,世上还有比那里更得佛法真传的么?”
莲笑笑道:“缘法师兄,佛法在每个国家都各有不同啊,出去见识见识总是好的。”
缘法本想问,你为何不出去见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是这么问,她肯定又会说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话。
莲笑笑忽闪着大眼睛,面上带笑地看着他。缘法不说话,继续埋头看书。
“好困。”莲笑笑嘀咕了一句,眼睛不住地打架,渐渐地,趴在对面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外的竹林,斑驳地投射进屋。燥热的夏日因为竹林的遮挡,倒是有些清凉。
缘法抬起头,看见对面莲笑笑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粉嫩的双唇,突然心猛地跳了一下。缘法慌忙收回目光,将视线移回经书上。虽然莲笑笑一直睡大头觉,没有打扰到缘法,但今日缘法看书,总有些走神。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快太突然,显示遇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自称灵山莲花所化,紧接着她有女扮男装来寺中出家,现在还要和自己同处一室。缘法晃了晃头,调整心神,继续看书。
直到太阳快下山,莲笑笑才有转醒的迹象。
缘法抬眼瞧去,不瞧还好,一瞧登时站了起来,喊道:“莲笑笑,你口水流到我的书上了!”
莲笑笑原本迷迷糊糊的快醒了,被缘法路见不平一声吼,瞬间吓醒了。脑子发懵的她觉得嘴边有些湿湿的,低头一看,缘法这几日写的批注文章都被自己湿哒哒的口水弄坏了。
完了完了,这下惨了,欧多凯,欧多凯?莲笑笑吓得一脸惨白,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缘法红着眼睛走过来,拿起还没被弄湿的一角,看上面的墨迹已经全都花了。
正要说话时,只见莲笑笑红着脸一把抓过,说:“我去帮你补上,一字不落都补上。”说完一溜儿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缘法望着莲笑笑的背影叹了口气。
莲笑笑抓着那摞废掉的纸,正慌张地从小院儿出来,正好碰见了岑江月。岑江月见莲笑笑神色慌张,忙追上去问:“莲大条,你怎么了?”
“江月?”莲笑笑愣了一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江月,我怎么办啊,我闯祸了。”
岑江月笑着说:“你闯祸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又怎么了?”
莲笑笑举着手中的废纸说:“你看,我中午睡觉的时候,口水把缘法师兄写的东西弄湿了。”
岑江月差点爆笑:“哈哈,莲大条,这是你干的吗?你一株莲花哪里来的这么多口水啊?”
莲笑笑苦着脸说:“现在这个还是重点么?我该怎么办啊?”
岑江月说:“那你就再写一份呗。好歹你也是灵山长大的,写点对经书的批注应该不难吧。”
“可是我写的和缘法师兄写的肯定不一样啊。”莲笑笑说。
岑江月道:“那又怎么样?谁说对佛经的理解就要大家一模一样?说不定你写的还能给他一点别的启发呢。”
莲笑笑低头一看,纸上湿哒哒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好听岑江月的话再写一份儿了。莲笑笑去外面问别的师兄要了纸笔,回到小院儿,蹑手蹑脚地进了卧房。莲笑笑头也不抬,仔细辨认原稿上的字,似乎有几句话是出自《金刚经》的,心意已定,莲笑笑趴在床铺上准备写。
岑江月在一旁,看了两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莲笑笑,你的狗爬字是怎么练成的啊?我左右写的都比你好看。”
莲笑笑没有答话,只是一笔一划认真写着,虽然写出来比狗爬好看一点,但也基本上是初学水平。
岑江月仔细看去,字虽然狗爬,但是莲笑笑写得心得注释还是不错的,夸奖道:“你还蛮有灵性的嘛,既然这样为什么挂了三千年的科?”
莲笑笑有些骄傲地说:“《金刚经》可是我学得最好的一门课了。”
岑江月腹诽道:“你也就这一样拿得出手的了。”
莲笑笑写完了,自己美美地欣赏了一番,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终于起身,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蹭进书房。抬头边对上缘法阴霾般的眼神儿。
“缘法师兄,那个,我……我写完了,给你放这儿了。”莲笑笑往前蹭了两步,小声说。
缘法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几张纸,上面墨迹不均,猛一看和鬼画符似的。“这是什么呀?”缘法拿到手上,看后问道。
莲笑笑解释道:“就是我看你原稿似乎写的是对《金刚经》的批注,所以我就写了。不好的话我可以改。”
缘法仔细看去,这字写得也太不堪入目了,她真的是灵山的莲花吗?写的字还没有刚念学堂的稚子写得好看。
好不容易忍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完,缘法突然对这个丫头有一些刮目相看了,她提出的看法倒是有些独到之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只是这字……
莲笑笑正“胆战心惊”地等缘法的反应,只听耳朵边“嗡嗡”的声音传来,莲笑笑扭头一看,是岑江月!
难道出了什么事?莲笑笑心下一沉,干笑着说:“缘法师兄,你慢慢看,我先出去一下哈!”
缘法还没来得及应答,她已经跑出了屋子。缘法无奈地摇摇头,坐下来另找出几张白纸,将莲笑笑写的“鬼画符”又整整齐齐誊写了一遍。
“江月,怎么了?”莲笑笑出门后,压低声音问。
岑江月小声道:“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自己进卧室看吧。”
莲笑笑慌忙跑进卧室,进去一看,这是头一次,莲笑笑自己被自己弄懵逼了。好好的干净整洁的床铺怎么会到处都是墨点呢?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懵逼的事情问三遍。)
别急,别急,先让我来倒个带,似乎不久之前,我刚刚趴在这里写了些什么东东似的。
天啊,我明明垫了几张纸的,怎么会把墨汁弄到床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