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笑笑站在房门口,愣了三秒钟,瞬间抓起床上的褥子飞奔出去。
缘法正在誊写莲笑笑的“鬼画符”,窗外猛地闪过一个身影,缘法抬头看去,只见莲笑笑像是见鬼般跑了出去。缘法淡淡地瞧了一眼,低下头继续誊写,等写完了,原本想把莲笑笑的“鬼画符”扔掉。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地将那几张纸折好,夹在了书中。
岑江月追着问:“笑笑,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洗干净。”莲笑笑一脸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岑江月挡在莲笑笑的面前,说:“莲大条,你疯了,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现在拆洗,晚上能干吗?”
“那现在怎么办啊?”莲笑笑带着哭音说,“我才来和他住了一天,早上弄脏了他的院子,下午弄脏了他的批注,这会儿又弄脏了他的褥子。江月,你说要是缘法师兄知道了,一定会找师父把我赶出去的。”
岑江月叹道:“你把褥子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你再去找昨天领东西的弘德师父要一床新的好了。”
莲笑笑琢磨了一下,立马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好好,就这么办。我现在去找弘德师叔,这个就交给你了哈!”
说完,莲笑笑放下被褥就跑,气的岑江月在空中飞来飞去只跳脚。“莲大条,上天派我来是为了给你擦屁股吗?”
这天傍晚,大相国寺的不少僧人都看见莲笑笑像是装了马达一般,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弘德的房间。不一会儿又像装了驱动一般,又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小院儿。
于是,大相国寺流传一段佳话:新来的呆萌小师弟为照顾备战大会师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等莲笑笑气喘吁吁地拿着新褥子铺好床的时候,只听后面缘法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莲笑笑吓了一大跳,慌忙回过头去,愣了一下,笑道:“我从弘德师父那里拿了一套新的褥子给师兄你铺上。”
“我的被褥前几天才拆洗过,为何要换新的?”缘法问。
莲笑笑眯着眼睛笑着说:“因为……因为这里住进新人了嘛,自然要有一番新气象啊!”
缘法无语地看了莲笑笑一言,转身出去了,莲笑笑得意忘形,在后面喊道:“缘法师兄,记得晚上帮我暖被窝哦!”
听到这句话,缘法差点跌了一跤,回头道:“现在是三伏天儿!”
“那就替我冰被窝。”莲笑笑说。
缘法:“……”
莲笑笑接着补充道:“缘法师兄对我这么冷淡,活像一个大冰块儿,不是冰被窝是什么?”
缘法回头,鄙视地看了一眼莲笑笑,准备出去走走。莲笑笑忙笑着跟了上去。
“你又来干什么?”缘法问。
莲笑笑指着缘法紧皱的眉头说:“哦哦,我看到了,你又生气了对不对?三毒三毒,缘法师兄,几个时辰前师父才和你说过,你忘了?”
缘法瞥了一眼莲笑笑,不说话,继续朝外面走去。
莲笑笑寸步不离地“贴”在缘法身边,缘法内心一直在对自己说:淡定,淡定,当她不存在。
“缘法师兄,我听说寺里也有一个莲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莲笑笑问道。
缘法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莲池的方向走去。
莲池很小,比灵山的大片像海一样的莲池小多了,不过傍晚的风景依旧很美。
看到莲池,莲笑笑情不自禁地给缘法描述灵山的莲池:“……就跟大海一样大,开满了莲花,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花海一样……”
缘法盯着莲花,默不作声。
“回去吧。”缘法说,转身往回走。
莲笑笑正手舞足蹈地沉醉在自己认为文采斐然的描述中,突然被缘法这一句打断了。有些纳闷的莲笑笑随即跟了上去。
“你先回去睡吧,我要看会儿书。”缘法说。
莲笑笑嘟囔道:“可是你不是要给我冰被窝吗……”
话未说完,莲笑笑接受到了缘法不善的眼神,住了嘴,又问:“那……我能进去和你一起看书吗?”
缘法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莲笑笑,莲笑笑点点头说:“知道了,你怕我又把什么东西弄湿了。那我回去了……”
“你来吧。”缘法转身进了书房。
莫拉古?我米有听错吧,他让我进去?哇咔咔,我成功了!缘法师兄终于不再讨厌我了!
莲笑笑看着专心看书的缘法,试探着叫了一声:“缘法师兄……”
“闭嘴!”缘法头也不抬地说,“要么专心看书,要么回房去。”
莲笑笑吐了吐舌头,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看。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莲笑笑开始瞌睡了。
唉,这也就是自己为什么考了三千年都考不及格的原因——拿到书就犯困。
听见缘法清了清嗓子,莲笑笑起身出门,帮缘法泡了一杯茶端进来,笑着说:“缘法师兄,先喝杯茶再看吧,我刚听你嗓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放桌儿上吧。”缘法说。
莲笑笑放下杯子,坐在对面,拿了张纸来继续鬼画符。缘法抬眼看到了,叹了一声,问道:“莲笑笑,你的字也是灵山最丑的吗?”
看看自己的鬼画符,莲笑笑脸红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缘法站起来,走到莲笑笑身边,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边写边说:“写字一定要横平竖直,提笔要轻,下笔要有力道,但是不能太用力。你握笔的姿势不对,握笔时,中指要勾住,小指和无名指要抵住笔。”
莲笑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第一次离缘法这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莲笑笑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了。
“现在你写一遍让我看看。”缘法板着脸,一副“严师”的表情。
莲笑笑慌乱地移开眼神,自顾自地在纸上划拉起来。
看着看着,缘法的脸又黑了,说:“莲笑笑,我刚才是怎么示范的你没看到吗?你画的这是什么?”
“我……我在写字啊。”莲笑笑心虚地说。
缘法指着莲笑笑的纸问:“这是横吗?怎么跟面条似的?”
“这就是横。”莲笑笑狡辩道。
“这是竖吗?怎么跟木桩子似的?”
莲笑笑小声嘀咕:“明明就是竖的嘛。”
缘法没有说话,莲笑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冰冷的气息。
“随你便吧。”缘法说了一句,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书。
莲笑笑被缘法训得缩了缩脖子,闷头坐在对面,也不吭声。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戌时。
“缘法师兄,戌时了,我们去休息吧。”莲笑笑说。
缘法身子僵硬了一下,脸微微一红,又把头埋进了书中,说:“你先去睡吧,我等会儿再去。”
莲笑笑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被缘法打断:“要么去睡,要么在这儿待着。”
“那我睡去了。”莲笑笑唯唯诺诺地站起来,无精打采地出了房门。
屋外,岑江月停在莲笑笑肩膀上说:“莲大条,看来你今晚要独守空闺了。”
“不会的,我不相信他能在书房待一夜。”莲笑笑心虚地自我安慰,“今天可是我和缘法师兄的初夜。”
岑江月吐血:“莲大条,请你换个词好吗?”
“本来就是嘛,我可是万分期待的。”莲笑笑一脸春光灿烂的笑容。
岑江月说:“那我也去睡了,告诉你,我在荷塘那边看中了一片荷叶,我准备在那里设个结界,舒舒服服地睡觉。”
“好吧,你去吧。”莲笑笑目送岑江月飞走,耷拉着脑袋回了房间。
推开房门,看着里面孤零零的床铺,莲笑笑叹了一口气,帮缘法把被子铺好,自己躺在边上。
侧过头去,旁边的床铺上一丝气息也没有。
莲笑笑还是自我安慰了一下,缘法师兄一定会累的,累了就会来的。带着殷切的希望,莲笑笑嘴角上扬地进入了梦乡。
缘法从窗外看去,见卧房的灯已经吹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搬过凳子,脱下外衣,枕着经书,渐渐地,缘法也睡熟了。
天蒙蒙亮时,莲笑笑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只见旁边的床铺还是空荡荡的,心里一下子失落了许多。
悄悄起身,莲笑笑打开房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进小院儿。走到书房窗外,莲笑笑侧头看去,见到凳子上的缘法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