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冷月残照。
冰冷的月光,携带黯淡的星光,似水般洒在宫雪漫的身上,涣然若影。
光线勾画出宫雪漫惨白的面色,阴森似鬼;一身白衣,翩然若飞;黑发散开,寒风缭绕。
饶是胆大如虎的方琬,也不免吓一跳。推开门,半天张不开口。
听到声音,缓缓回过头,宫雪漫朝方琬粲然笑道:“小琬,孩子在跟我说话呢!它跟我说它会乖乖的,不会乱跑,好好地呆在妈妈的怀里!”
宫雪漫的话,方琬早已见怪不怪,她熟视无睹地走过去,撤下冷掉的饭菜,重新布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平静地说道:“雪漫夫人,饭菜准备好了,请你用膳吧!”
“孩子,孩子,我的宝贝,你饿了吗?”宫雪漫低着头温柔地询问平坦的小腹,仿佛孩子就在跟她说话似的,“饿了啊?!不要急,妈妈马上就吃饭,让我的宝贝也吃得饱饱的哦!”
宫雪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等不及用筷子吃饭,直接用手抓起饭菜往口里塞,一口两口,直到嘴巴再也装不下去仍在往里塞。
“雪漫夫人,慢点吃,不要急!”方琬不放心地叮嘱。不管怎么样,雪漫夫人肯吃饭就好了,王爷也会比较放心,不再蹙紧眉头,夜夜在雪漫夫人门口徘徊。
“咳咳”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说什么应什么。方琬这厢话音刚落,宫雪漫那边即刻被饭菜噎着了,咳得满脸通红,口里的饭菜犹如天女散花,喷得满地尽是。
方琬赶紧端着一杯水喂着宫雪漫,宫雪漫喝了水,气顺了许多,也不再咳嗽。只是,盯着水,宫雪漫脸色突然变了,疯狂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发出令人恐怖笑声:“哈哈,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宝贝没有了!哈哈……”
方琬被宫雪漫的发狂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安慰道:“雪漫夫人,主子那么疼爱你,孩子总会再有的!雪漫夫人,不要伤心了,对身体不好!”
宫雪漫停下狂笑,语气平稳地说道:“小琬,你说什么呢?”
方琬心跳顿了一下,心想: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话吧?雪漫夫人,这样子究竟是正常还是处于癫狂状态呢?
方琬勉强地上扬一丝丝嘴角,小心应对:“雪漫夫人,不要伤心了,对身体不好!”
“不对,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雪漫夫人,主子那么疼爱你,孩子总会再有的!”方琬用眼睛小心打量着宫雪漫。时刻准备着,上天总会保佑有准备的人的!
“哈哈,好,很好,非常好!”宫雪漫大力拍着手掌,下一刻双手用力按在桌子上,怒道,“谁告诉你,我的孩子没有了!谁准许你在这里妖言惑众?!”
又被吓到心脏停顿,方琬暗暗缓了一下气,赶紧道歉道:“雪漫夫人,对不起!原谅小琬说错话了,小琬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坏人,竟然诅咒我的孩子!”宫雪漫抄起跟前的凳子砸过去,“滚,给我滚!”
无时无刻准备着的方琬施展轻功向门口掠去,脚尖刚着地,背后即传来凳子撞击门板的声音。险,好险啊!天上我才必有用,关键时刻保性命!哈哈……
方琬的笑声还未扬起,硬生生地被眼前的黑影定住。
“漫儿她还不肯吃东西吗?”沐荦脸上胡渣冒生,失去了往日的豪爽。
方琬看着沐荦憔悴的样子,心揪起了,言语艰难了:“主子,方琬办事不力,不能让雪漫夫人进食!”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漫儿也不会……”沐荦一手捶在墙上,鲜血顺着墙壁流下来。
“主子,你的手……”方琬惊呼,心痛得无法呼吸。
“没事!”沐荦收回手,痛苦地离开宫雪漫的房外。
方琬留在原地,送着沐荦落寞的背影,她的右手紧紧抠住左手手背,抠出五道指痕,抠出点点血珠,却犹未自知。主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为什么却只单单独恋宫雪漫这朵花?还为了她如此自虐,叫我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