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持续着很忙非常忙的生活,不在乎半夜被吵醒的请留电话,不期待回电的请留话,话很多的请写信。。。。不确定忙到什么时候才止歇的苦命女子——夏思珑真诚的感谢各位的合作,谢谢。嘟——”
夏思珑的电话答录非常精彩,而且别具深意,技巧地招供出她的处境与无奈的心情。
思珑,多么纤细而美丽的名字啊!思珑,思念乾隆?!
闻名不如见面,见了面才知道这名字不及她气质的十分之一,她本该是个娇娇女,不食人间烟火,被捧在掌心呵护的,谁知竟让自己陷入庸碌、繁忙的漩涡中。
她本就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她早已脱胎换骨成自信果断、坚强、主动追求目标的人,她要用行动证明,女人没有男人,照样可以活下去。
唉呀!头痛。
她最近好像有记忆力减退的现象,恐是打工打太凶了,她暗忖:最好不要再想下去,否则,头想破了事小,耽误了睡眠时间才真是“代志大条”。
铃。。。。铃。。。。
电话铃声尽职地铃铃作响。
夏思珑搞不清楚她的答录机为什么没接去电话,反而让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把她吵醒,现在才几点?早上九点半?噢!老天!
夏思珑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起电话,才猛然发现她的答录机并没有开启。
“谁?”这是她的电话,打来的当然找她,而她真正的意思是:请对方报上名来。
对方有一阵子的沉默。
“想不出来就写信吧,我的信箱容量很大。”思珑说着就想挂上电话。
“等一下。”那个略微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
夏思珑混沌的意识被这“不速之音”轰醒了三秒钟,而后周公又继续把她的意识掳了去,让她陷入恍恍惚惚之中。“嗯。。。”她不自觉地申吟一声,这轻柔、低沉的嗓音,让她有漫步在云端的感觉,使她的睡眠更加陶然。
电话那头的张乾隆许久等不到对方有接续性的反应,直觉想挂了电话;但是就经济效益而言,他就这么无功而返,岂不是太不值得了?而且无功而返,向来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他得有番心理准备,在他的处事程序里,从来没有“主动联络”这一项,他的秘书和助理们,会替他做好这个步骤。“请问夏思珑小姐在吗?”
“我就是。”这可不是给他的回答,而是夏思珑梦见自己的大债主上门讨债,强迫自己中奖,当生产工具。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连做梦都不得安宁。
“很好。”张乾隆对她守在电话旁的表现大加赞赏,毕竟能得他亲自来电告知的机会并非人人有的。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径自说道,“你一定发现你掉了东西吧?”他边说边把玩着识别证,一副好似给与对方多大宠幸般的得意状。
电话的两端莫名其妙地陷入一阵沉默。
不久,他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喝!她该不会想当场把他活剥生吞了吧?
张乾隆真佩服自己的想像力,才一点点的声音就让他想得天马行空,不过说也奇怪,电话那头的夏思珑到底是何方神圣,怎能弄出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音效来?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阵一阵的嗯哼和呼气声,气炸了的喷气声。
“看你气成这样,该不会是想拿我当你的。。。。食物了吧?”张乾隆闲闲地打趣道。事实上他想建议她将他当成退火良方。。。。
去!这是什么世界,他怎么变得胡言乱语了?他可是她的老板耶!对了!他好像还没做自我介绍。真可怜,她气得连问他是谁都忘了。
“我看我还是自己报上名号吧。”张乾隆不喜欢摆老板的架子,不过他也不习惯别人不震慑于他的身份地位。
“没必要!如果你不按照正常的管道来,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她太火大了,什么鬼债主,他以为她是女人,就吃定了她?欠债的又不是她本人!哼!
“正常的管道?”他招谁惹谁啦?打通电话,还个东西,还要按管道程序的?那需不需要透过层层报备?嗟!他张乾隆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可是,回头一想,这也不能全怪她,谁教他没有先报上名号?是他失礼在先,不能怪别人。说不定她的“正常管道”就是指自报名号这件事。“我是张乾隆。。。”反正他也正想自我介绍。“你听到的确实是我的声音,而我的目的是物归原主。”终于切入主题了,再拖下去,张乾隆都快怀疑自己的办事效率退步了。
“哼!这还差不多,否则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你们公司抢人呢!”
“不会吧?张氏企业这么庞大,有必要抢人吗?约个地方吧!我好把东西还给你。”张乾隆一边非常有风度的把邀约的权利让出来,一边却心折于她由话筒那头传来的娇笑声。
“。。。你这么有诚意,我怎好占你便宜呢?”夏思珑甜甜地说。梦中那债主假惺惺的要和平共处,她也假惺惺的表现出不贪不抢的好情操。
这女人的态度可真难捉摸呀!张乾隆从头到尾部觉得一头雾水,怎么他以为她该注意的,她都不去注意,专作此莫名其妙的反应?他得趁这个机会把她约出来,好好研究研究。
“不如来个午餐的约会吧!今天中午十一点半,我们‘云朵餐厅’见。”这可是张乾隆第一次主动对女孩子提出邀约,他再次露出那种来人能得此殊荣,是何等三生有幸的得意笑容。
想到他的“第一次”竟给了这名素未谋面、莽莽撞撞的女员工,他突感委屈。如果这女人还对他讨价还价,那就太不上道、太不把他看在眼里了。
“好。”夏思珑兴奋地一口答应,因为她不仅解决了母亲欠下的巨额赌债,而且还全身而退,怎不令她梦里也微笑呢?
好?听她兴奋的语气,张乾隆弘虽然也感染到她那份备受荣宠的喜悦,不过他却突然想到他对女人所下的定义!必须依附男人而活。唉,希望他对女人的定义有更改的机会。他轻叹一声,挂上电话。
至于夏思珑,则是因为解决了自己这些日子来的最大的难题,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是,可惜的是一切都只是在她的梦中而已。。。
周五的早晨,公车司机没变,上班地点没变,匆忙的行人也没变,但谁去在乎这一成不变呢?只要她心情是全新的就好了。
一早,夏思珑踩着轻快的脚步下公车,走入张氏企业大楼。
实际上,夏思珑也不祈求什么中统一发票、碰上白马王子,或嫁给有钱又短命的人。。。。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了,她只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都能顺利,能彻底地拜托那个快让自己疯掉的妈妈。不过,她这个不过分的愿望似乎很难实现,更确定点儿说,她浩大的灾难正要开始。
“夏思珑!”
陌生又不太客气的声音,打断了夏思珑的思绪,但她不介意,谁教她心情愉悦呢!她硬忍住那满腔的喜悦,抬头逡巡着声音的来源,脸上的表情则因憋住气,而轻微扭曲变形。
终于,她在右前方喷泉假山的中庭造景之后,发现了一个寒着脸瞪着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仪表出众醒目,那双喷得出火来的怒眼,丝毫不影响其高贵不凡的气质;一身名牌衣饰恰好更衬托出他的不凡,也彰显了他的气势,但。。。。关她什么事?她可不认识这个男人,而且她对帅男人没有寄予太大的兴趣。
瞪什么瞪?莫名其妙!长得帅很了不起吗?哼!夏思珑若无其事的拿眼尾余光扫过那男人,便想从他杀人的视线中离开。
乍见她的从容反应,张乾隆简直快抓狂了。“夏思珑!”他怒吼一声。夏思珑应声停止,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努力回想她有没有得罪这个男人。
但这女人竟然敢放他鸽子?而且在对他做了这件可恶的事之后,又对他视若无睹!张乾隆火冒三丈。他确定他绝对没有认错人,除了调出了相片外,她这种“惟恐踩到地雷”的低头走路方式,他实在是印象深刻。该死的!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她的老板吗?
难道她三年的资历是混假的?为什么她不像别的女人般,把眼光投向他,把脚步走向他?该死的!难道还要他纡尊降贵来拜托她?此时,张乾隆的怒气已大大燃起,几乎方圆十尺之内,都可感觉到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只有夏思珑这个自问“问心无愧”的始作俑者,仍一脸茫然地朝他问,“你在叫我吗?”
戏演得真好哪!张乾隆咬牙切齿地想。“你确定是在跟我讲话?”从来没有一件事、一个人可以使他气成这样。她什么态度呀!
“拜托,不是跟你,难不成是跟假山喷泉讲话?”夏思珑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几度,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她不客气的口气引来了围观人群的挤眉弄眼,窃窃私语的叽喳声仿佛都在暗示她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
夏思珑对那些暗示不理不睬,径自地死瞪着对面那个破坏她好心情的人。
喷泉?假山?她竟然把他当作装饰物,该死!张乾隆气得手心直发抖。这下子他若不叫她卷铺盖走路,他一口气如何能咽?
夏思珑狠狠地瞪了他好半晌,直到她美丽的眼睛不堪负荷,才恨恨地说,“没事不要乱找人发神经,小心害人害己。”说着便走向员工专用电梯。
“夏思珑,你。。。。。”张乾隆直觉想冲过去揪住那傲慢的小妮子。
“乾隆!乾隆!”恰逢准时上班的张乾坤经过,硬是把盛怒的张乾隆拦下来语重心长地道,“当你二十多年的弟弟,第一次看你这么生气,麻烦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和修养。”
张乾隆握紧的手关节泛白,狠狠地从齿缝迸出话来,“你,开过晨会后,到我办公室报到!”
夏思珑摆出一个风姿绰约的身段,给了他一个认真应允的笑容,心里却轻啐着:你以为你是谁?哈哈哈!
还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这样的,瞧他自己迫不及待的样子,好似着了她的道一般。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他堂堂一个情场高手竟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他可要扳回一城才行。
“你真的打算叫她走路?”打从架着张乾隆上来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张乾坤这句话至少问了他二十次,好似夏思珑跟他关系匪浅。
“你再继续问下去,我保证会叫你走路。”张乾隆则火气不消反炽。
“怎么连我这个无辜的亲胞弟也气进去了?我是在劝你三思而行。”张乾坤撇撇嘴,投以怪罪的眼神。
“是吗?”分明看戏的成分居多,张乾隆懒得搭理他。
“对呀!一思,你何必为一名员工生气;二思,她与你非亲非故,你气死了,她也不会同情你,所以,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三思,她可是公司重要的工作人员,如果你没大脑的在这个工程旺季辞退她,那你是嫌自己太闲,日子太好过。”工作永远是张乾坤的第一考量,更何况自己还身负重任呢!
这一大堆话果然成功的分散了张乾隆专注在怒气上的注意力,他拧着眉问,“谁把她安插在这个职务的?”
他张乾隆向来是有仇必报、嫉恶如仇的,现在,夏思珑挑起了他的愤怒,他必然会对她采取一些行动,但,她偏偏身任要职,这。。。。叫她走路也不是,不叫她走路也不是。。。。
“她做得很好哇,判断正确、动作迅速、条理分明、资料又不外流,担任这工作三年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你倒是对她的优点如数家珍。”张乾隆嗤之以鼻。“你要是知道她的恶行劣迹,你就不会这么有信心。”
看张乾隆气得七窍生烟,张乾坤倒觉得饶富兴味起来,他纳闷夏思珑怎能把向来对女人亲切温柔的张乾隆惹火?“她到底是怎么招惹你的?”张乾坤若无其事地轻问,仿佛问的就像是喝咖啡要加多少糖般的轻松。
张乾隆瞪他一眼,这件事让他越想越火大。
“说啊!我好替你想想法子,报仇啊!”张乾坤这举动分明是在扇风点火。
张乾隆再次瞪他一眼。“如果你热了,外面的小冰箱里有饮料;如果你闲着,快去把你应做的报表交过来;如果你欠人揍,尽管把你那张迷尽天下女人的俊脸送上来。。。。。”他做着摩拳擦掌的动作,然后丢下一句,“如果真的想卷铺盖走路,就别下来开会,很多人想坐上副总裁的位置。”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办公室。
张乾坤忙不迭地跟上去,犹不怕死地说,“夏思珑招惹你,你可别迁怒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建议: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别让自己吃亏呀。”
这会儿,张乾隆脸上终于寒霜尽退,露出迷人的笑容来。足见张乾坤这话真是正中红心了。“哈,还是你了解我,我会把这句话谨记在心,有朝一日用来对付你。”
张乾隆顿觉神清气爽,在心中暗忖:他决定整整那个对他傲慢、无礼、不把他看在眼里的女人。哈,想到此,他竟开始期待那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