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了门,刚回府的枇杷橙便前来复命,慕容靥择了方石椅坐下,便同她说起话来,跟李莫离那头,反倒是一时无话。
枇杷橙此番受命而去,为的便是调查即将入京那叶赫公主夫妇的底细,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得回来的结果,竟会这般不尽如人意。
将将问了几句不温不火的话之后,慕容靥便直接道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那位叶赫驸马是什么来头?同楚箴关系如何?”
枇杷橙面露难色,“说来奇怪,咱们在辽东的眼线只呈报说这位驸马来的蹊跷,据说是数月前突然出现在叶赫王宫的,没人知其底细如何,叶赫那头也将人藏得十分严密。据说不知缘何,初到王宫时,驸马尚是伤重之身,待而后病体渐愈,便同叶赫长公主结了秦晋之好,而奇怪的是,即便到了这一步,这人仍是深居简出的,论其身份,便是叶赫王庭里的重臣也都没有知道的。”
她一一说完,果见慕容靥脸上神色不太好看。
沉吟半晌,安逸公主抬臂轻搭石桌,饶一副轻佻之态,神色却是独一无二的威严,“怎么,叶赫的人不知,本宫就也该不知吗?”
闻言,枇杷橙立时跪地,“殿下息怒,委实……”努力组织了一番语言,深知公主一向最恶手下忙乱,她强自镇定下来,道:“不瞒殿下,这两夜婢子也曾想办法试图潜进叶赫公主的行营中调查一二,只是那守卫实在森严。”
“何等森严?”
面色又深一层,她回道:“若是婢子所看不错的话,护送叶赫公主南下的并非尽是叶赫侍卫,个中少说有二十上下,乃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慕容靥心下一凛,并未注意到一旁的李莫离在听了这话之后状若不经意的朝她这里看了一眼。想了想,她问:“可有门派?”
枇杷橙面露愧色,“套数很杂,又像系出同宗,不甚好分辨。”
慕容靥深思了许久。
套数杂乱,系出同宗,连久经江湖,出身骊山的枇杷橙也看不出端倪,纵观整个江湖,能有此等火候的门派,屈指可数。
半晌,她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先下去罢。”顿了顿,她看了枇杷橙一眼,放低了语调嘱咐道:“好生歇着。”
枇杷橙心中一暖,动容拜道:“是,婢子告退。”
待她走了,慕容靥只一人坐在那儿沉思起来。能动用这等人物来护卫一路南下,叶赫公主就罢了,连她兄嫂都未曾端出这番架势,她一个名门贵女,自也没有那么多仇家要躲,或是那么多秘密要守。唯有那叶赫驸马了。心头叹了又叹,她越发好奇起来,亦是越发忧虑起来,那究竟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呢?
一时四下起风,薄荷绿偕了副披肩给她系上,进言道:“殿下,夜风凉,还是到配室等罢。”说着,又朝正站在风口里的李莫离道:“离公子也是,不好总站在风口里,好歹挪个地方罢。”
整个安逸府上下,敢在李莫离跟前进言的,细算下来也就只有这绿丫头一人了。难得是李莫离对她的话,尚且还能听上一字半句,说起来也是造化。只是这一回,她这一句关切出口,那人非但是久久未动,竟连句话都未曾出口。
慕容靥见他如此,心下自有一番思量,同薄荷绿对视一眼后,便道:“你们也都下去罢,本宫同离公子说两句话。”
带着一心的疑惑,薄荷绿带着一众下人退了出去。眼看着那头,李莫离一个眼神,李初竟也领命退下,慕容靥心底莫名的突突一跳,果不其然,他,也是有话要说的。
四下人都退了个干净,慕容靥暗自缓了一口气,起身,便朝李莫离走去,只是才到他身边,尚未启口,那头房门便从里头大开来了,再往后,便见叶夫人自内而出,华灯月色之下,却是看不清那副枯容上的神色。